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霓秋娉坐在庭院中的摇椅上。
夜晚风大。
青云怕霓秋娉着了凉,给她拿了条毯子。
裹着毛毯,霓秋娉蹭了蹭软毛,抬头望着暗沉的天空。
一阵风铃声过。
霓秋娉从椅子上起身,进到房间。
打开暗门,霓秋娉走进去。
四大副将很是稀罕地集齐在这里。
“你们来做什么?”
霓秋娉有些疑惑。
怎么一下子来这么多人?
又没什么活动。
东门副将右则浦抱拳,“门主,听说您今晚要赴凤未山,属下们是来陪护门主的。”
霓秋娉眼神立马就瞟向了上敏君。
后者很快地低下头。
而后,霓秋娉脸上就带上浅笑,眼睛弯了一个弧度。
“陪护?我的实力你们还没领教过吗?需要你们陪护吗?”
“到时候可别是给我拖了后腿。”
“……”
全员沉默。
此时,除了右则浦的三个副将心里统一的想法都是——
要不要这么狠?
明明是右则浦的意思,为什么连带他们都要被说?
这次赴约霓秋娉是去定了,她也不担心有什么埋伏。
她的本事她自己会掂量。
算着时候也差不多了,霓秋娉也没等他们再说话就让他们全都离开。
右则浦还是有些迟疑。
“门主……”
霓秋娉摇摇手,“走。”
右则浦四人见她态度强硬,只能低头告退。
“是,属下告退。”
四位副将齐齐退下。
待四人离开,霓秋娉换了身衣服,出来时已是一袭白衣飘飘。
“出来吧。”
话落,从暗道里出来一个人。
带着黑色面巾。
霓秋娉把衣服丢给那人,“什么时候来的?”
来人把衣服接住,低头一看,是刚刚霓秋娉穿着的衣裳。
他回答:“刚刚。”
信他才是见了鬼。
霓秋娉看着对方的眸子,对方眸中分明是散不去的燥气。
想必也是将刚才与右则浦的谈话都听进去了。
霓秋娉披上斗篷,见对方依旧没什么动作,出声提醒:“你赶紧换上吧。”
对方还是一动不动。
霓秋娉挑眉,“不愿意?”
“……”
“不愿意就算了。”
霓秋娉也不是那种喜欢强迫别人的人。
便伸出了手,示意对方把衣服还给她。
只听对方轻叹了口气。
“你让我来就是让我假扮你,好让你独上凤未山?”
霓秋娉将头发上的发饰一一拆下。
散下了满头黑发。
霓秋娉把头发盘起,重新束发,用根丝绳固定好。
听到对方的话,眼神薄凉,“都听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你可想过那人既然可以只身一人闯入暗卫门,实力定是不可估量,你这般独自上山,让我又如何放心呆在这里代替你?”
男人说着,话语里却带上了妥协。
对方说的这些,霓秋娉自是考虑周全了。
再说了,她命硬得很。
要想要她的命,还得问问她答不答应呢。
约定时间就快到了。
霓秋娉也不想在讨论下去了。
她就两个字。
“信我。”
男子终于还是同意让她离开。
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些什么都不会改变霓秋娉的想法。
就像他会无条件为了霓秋娉做任何事情。
不论什么。
霓秋娉跟那男子相处挺久了,她的说话风格和习惯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最重要的是身形相似。
倒不是霓秋娉身强体壮,而是那男子太过于清瘦。
霓秋娉一直想着法子让他长些肉,可就是没什么作用。
因此,她也不怕男子会穿帮,就算是霓霸天来,也绝对发现不了。
……
凤未山。
山顶竹亭。
亭中一人一棋台。
棋台上面还摆着一棋局。
分明就是一盘死局。
只见那名华衣男子银色半面面具下的嘴巴勾起一抹弧度。
他提起右手,手指捏起一枚白棋。
棋子落。
方才无解的棋局就这样起死回生,白子一方重新崛起。
“来都来了,还躲着做甚?”
那男子没起身。
身后就出现了一个“男人”。
白衣胜雪。
来人正是霓秋娉。
霓秋娉透过面具直直望进那人的眼里。
黑暗之中,只有月亮撒下的一丝白光。
那人对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阁下不如坐下来?”
霓秋娉那张清冷的脸上,跃起一番笑容,“好啊。”
就坐在那人对面。
二人四目相对。
“不如阁下与我下一局?”
闻言,霓秋娉拿起黑子,无辜的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呢,在下对下棋实在是不感兴趣。”
“甚至还有些……厌恶呢。”
话毕瞬间,黑子碎裂。
霓秋娉这么直接的话听在别人耳里,定是要气得要打起来。
重点是那语气里的不羁与傲气难以压制,甚至有些对别人的嗤鼻。
可面前的这个男人偏偏就是跟没什么感觉似的。
一直心平气和的。
“既然如此,那便不下。但在下还有一个游戏,不知阁下可有兴趣?”
霓秋娉嗤笑,“想做生意?那您这态度可不怎么招人喜欢呐。”
如此含沙射影。
男人当然知道霓秋娉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大手搭在棋台上,自己跟自己下起了棋。
“阁下说的也是您自己吗?”
霓秋娉一笑。
没想到这人这么容易识破自己的易容术。
她收了笑,眼尾泛凉。
“足下好眼力。”
不急不缓地张口:“但足下可清楚今个儿,谁是主是客?”
对方嘴角向上提了几个弧度,“这是自然。”
霓秋娉有些拳头打在棉花上的不耐感。
她倒也就直说了。
“那不知道足下打伤我暗卫门几位弟兄是何意思?我倒不知求人帮忙竟也能做到这般模样?”
最后几个字都是咬着重音。
对方银面面具上狐狸纹路在月光折射下,闪着芒。
让那双狭长的凤眼看上去多了几丝狡猾。
只听他低迷轻柔的嗓音绽放。
“我若说这件事情真的是个误会,阁下会信吗?”
霓秋娉不回答,沉默地看着他。
他继续道:“而且这次合作,我可是带够了诚意。”
“喔?”
那人从衣袖里掏出两三张纸。
将它们展开在棋台上。
放眼看去,是几张是地契。
“喏,沪州水府的三块地。我听说,暗卫门可是一直想把它拿下呢。”
确实没错。
霓秋娉盯着那几块地很久了。
但她看中的,可不是那几块田地。
她在意的是那三块地交界处的那条运河。
可那几块地是肆言斋的地界。
无论她出多少银两,那肆言斋的后主就是不肯卖。
可没想到……
就冲这么一个地契,霓秋娉那是立马答下了。
将地契细细看了几遍,确定是真的无误后,将其揣在手中。
“可我有个要求。”
“请说。”
“这次行动全权由我暗卫门执行,你的人不许插手。”
男人点头应下:“没问题。”
霓秋娉听完回答,有些难以想象。
答应的这么爽快?
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妥?
可转念又觉得对方没什么必要这么做,所以没管这么多了。
反正地契到手了,其他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