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容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一旁说道：“怎么能让陛下吃您剩下的？怀王也是胡闹。”
说着便低头又弄了个馒头，恭敬的往前一递。
陛下身边的大太监一直讨厌秦慕容，是那种……很奇怪的讨厌。
看秦慕容如此做派，便冷哼一声，直接别过头去。
陛下倒是着急，皱着眉头喝道：“怎么了？快去拿啊！”
大太监这才无奈，让下面的太监给接了过来，一层层递到大太监的手中。
大太监取了银针试探一下，见银针无碍，才递到陛下身前，还有些担心的说道：“陛下，是真的臭……”
馒头就在眼前，味道自然很重。
之前他是什么都没闻到的。
如今闻到，脑袋里面想到的东西，果然还是屎！
不过转念一想，觉得怀王应该不会跟秦慕容串通起来耍自己才是，而且怀王嘴刁的很，能从他嘴里冒出一个好吃，怕是连御膳房的大师傅都难。
难不成这东西真的好吃？
狠狠咬了咬牙，陛下便拿起馒头。
“陛下，使不得啊！”
正此时，满朝文武一下子就都跪了。
一个劲的劝他不要吃，好像吃了就会死掉一样。
秦慕容在一旁翻着白眼。
崔老在一旁小声解释：“怎么都得说一句，毕竟臭，吃了要冒风险，身为百官如果不劝谏，还留着有何用？”
解释完，他自己也开始哭天抢地的喊了起来。
陛下一下子就觉得自己高大了起来。
长叹一声，朗声道：“休要阻朕！朕代天下百姓品尝着佐餐之物，何来的使不得？使得，天大的使得！”
旁边的史官愣了好一阵，嘴角一个劲的抽动，狠狠地看了一眼百官，又看了看陛下，最后无奈，只能在纸上写道：“某年月日，陛下云民以食为天，代天下百姓冒险尝试恶臭之物。”
写完之后，史官都想自己把它撕了！
而与此同时，陛下已经吃了起来。
就跟怀王吃的时候，不管是表情还是反应，都如出一辙！
甚至……他一个劲的吃，吃完了整个馒头，还打个了饱嗝，才皱眉道：“初尝时，也并没有如何美味，只是有些咸，但怎么慢慢变成香甜？并且朕着胃口也好了起来……”
大太监在一旁也愣了一下。
最近一段时间，他最担心的事就是陛下的胃口。
也不知道是秋色渐深，还是北疆之事闹得，陛下的胃口很差，没餐只吃小半碗黍米，各色菜品也是浅尝即止，弄得大太监天天催着御膳房换着花样做，但……种类就那么多，还真能变成花来不成？
如今这一个馒头竟然都下了肚，这一餐，倒是要比以往一天吃的都多！
大太监转头看向秦慕容，眼神中带了些许温暖。
陛下喝了口水，砸吧砸吧嘴，原本打算再吃点，但看到文武百官都瞅着自己，也只能作罢。
摆了摆手，身子前倾，笑问道：“秦慕容，此物到底为何物？为何闻起来很臭，这吃起来倒是十分美味，算得上一道不错的菜肴。”
秦慕容轻轻一笑，正要说话，却被崔老一把给推了出去，身子到了大殿中间，崔老这才示意他说话。
秦慕容苦笑一声，继续道：“启禀陛下，其实此物是豆腐做的。”
“豆腐？”
陛下一愣，然后就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哦？就是你的秦家铺子里面卖的豆腐？贵不说，还少！更容易坏！晨间买来，夜里就酸了，虽然算得上美味，但……贵！”
身为陛下，都连说了两个贵，可见这豆腐在权贵之中的印象也不算太好。
是啊，缺点就是贵。
抱怨完，陛下又道：“你说此物是豆腐所制，那怎么可能是四块一文的价格？你休要骗朕！”
秦慕容苦笑一声说道：“其实……这是豆腐所制，但却是坏掉的豆腐。而且……其实豆腐的成本并不是很高，一文四块，微臣也有的赚。”
“粗鄙！商贾之言！一身的铜臭味！”
陛下忍不住骂了几句。
又问：“既然成本不高，为何卖的那么贵？！这豆腐所制之物，又要卖的便宜？”
秦慕容很无赖的说道：“东西都是微臣弄得，微臣自然是……嘿嘿，想卖什么价，就卖什么价。”
“你！”
陛下被气得不行。
但如果讲道理的话，秦慕容说的也并没有错，大梁国是个讲理的地方，即便是官家也得讲个理。
秦慕容占着理，只是他气人！
陛下的脸都青起来了，沉声问道：“豆腐那种清淡的东西，怎么会变成如此……如此重口味之物？”
秦慕容笑道：“所以这个东西，叫做臭豆腐。”
“那你为什么肯便宜卖？说是送朕的礼物，可是只有你能做，只有你能卖，钱都到了你的口袋里，朕怎么觉得这不太像是一件礼物呢？”
所有官员全部转头看向秦慕容，准备看着这个把陛下都气到的家伙如何吃瘪。
秦慕容淡然一笑，拱手道：“启禀陛下，其实微臣也不打算便宜卖，只是它来的偶然！陛下知道微臣是做工坊的，也追求品质，若是一批豆腐不达标，微臣就不会卖，一般都销毁掉。那些工匠觉得可惜，便一个个带回到家里。其实微臣有自己的小灶，一些无法贩卖的东西，会少量生产，微臣自己来吃，当时有工匠效仿，结果豆腐就放时间久了，坏掉长了毛，又不舍得扔……”
“等等！”
陛下突然制止了秦慕容的长篇大论，沉声问道：“你还做了一些东西专门留给自己吃？什么东西？！”
“这……”秦慕容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比如豆腐在制作的时候，上浮一层油皮，那是豆子中的精华，凝结成璞，捞起，晾晒，色入琥珀，置本透字，嚼起来香滑弹牙，再配以辣油、芝麻、香醋，少许盐，均匀搅拌之后，睡前配以酒水吃喝，倒也是一件趣事。豆腐在制作中会有不易凝结之物，将其提炼出来，大火烧开，配上糖粉，早间炸上面圈，蘸着吃，外面油炸酥脆，内里有香甜汤水，作为早餐再适合不过，还有诸如豆干之类，平日里的小零食罢了，不提也罢。”
咕噜。
在场所有人，包括崔老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甚至忍不住在一旁问道：“上次去你家吃的那些，你还没有往外卖啊？”
秦慕容笑道：“是啊，毕竟产量很少，自己吃最好。”
崔老叹了口气说道：“我说怎么让下人去买，他们只说没有，还以为蒙蔽老夫……不过那次吃的醋拌豆皮再配上你的那个红酒，可真的是美味啊！”
“好了！”
陛下有些后悔自己问这个了。
听他二人之言，更是牙根发痒，气得不行。
他眼角抽动着盯着秦慕容，好一阵才沉声说道：“好啊，你个小小的男爵，这小日子倒是过得不错，怕是要比朕的日子……过得还要甜美一些啊！”
这言论就算是诛心了。
弄得崔老整个神经都紧绷起来。
更有很多官员准备看好戏。
秦慕容却轻轻一笑，说道：“陛下乃是万民表率！所以微臣的奢华并非是真正的奢华，而是陛下明明有奢华的生活不去过，以身作则，以简明德，这才是天子应该做的事，微臣真的是自愧万万不如啊！”
这马屁拍的……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陛下眼角抽动，想要发火都不行。
崔老更是难受，暗道既然你做不到节俭，但起码别说出来馋人好不好？低调你做不到，吃饭别吧唧嘴不行吗？！
“行……就算你说的对。”
陛下也是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