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搞个更稳妥点的实业比较好,铁辕犁的事被官家抢走了,这都半年多了,那边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像是这个东西已经消失了一样。
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官家也在犯愁这件事。
密工坊的官员已经第七次来到官家面前诉苦了。
“陛下,这一批出产的就三千多具,结果还没等挂出去,就被他们给拿走了,微臣真的是……真的是无可奈何啊,陛下想要让微臣交出一万具,现在微臣唯一能交上来的,就只有微臣的人头而已!”
陛下叹了口气道:“爱卿也不必如此说,朕也不是什么昏君,断不能随随便便就砍了人的脑袋,不过这段时间,被你送出去的铁辕犁可是有点多啊。”
“陛下!”
那名官员都要哭了,说道:“魏亲王来要,微臣哪敢不给?荣亲王也来要,微臣也是无奈,还有……”
“好了好了!”陛下有些烦了,问道:“他们怎么偏偏跑来要这种东西?荣亲王倒也罢了,魏亲王一个不问世事的主,怎么偏偏对这铁辕犁有了精神?”
官员道:“陛下,您有所不知,现如今咱大梁国全国人口都是少的,都不够用,而那些亲王都是有封地的,他们的封地早已经荒芜了大半,如今听说有这种可以增加产量的好东西,自然要来索取,微臣当时也没打算给,但架不住……架不住他们软磨硬泡,尤其荣亲王,他派来的人都已经住到微臣家里了,但凡产出一具,他就拿走一具,连微臣想要藏私都不可能!”
“你还想藏私?”
“陛下,您还有几百倾地无人耕种,微臣想着先可着陛下来的……”
“啊?哦……”
官家明显是尴尬了。
若现在是在书房,倒也罢了。
可是现在是在大朝会上面啊!
突然说出自己的儿子弟弟什么的跑到密工坊去抢东西,这说出去也不好听了。
尤其史官正在一旁奋笔疾书,那史官眼中明显带着疯狂笑意。
官家眼角一个劲的抽动,恨不得上去抽 那家伙几个嘴巴子。
这种事情也是能放在大朝会上说的?
果然,周围一众王侯都是脸色铁青。
但那名官员明显还不算完,竟然直接说道:“这件事可不光是王侯们啊陛下,还有皇后也从微臣那里取走了数百具,微臣真的是……”
“住口!”
官家忍不住了,狠狠地喊了一声,吓得对方磕头如捣蒜。
官家深吸一口气,好一阵才说道:“你的苦楚,朕知道,当务之急不是讨论谁拿走谁没有拿走的问题,这不管是王侯的地,还是百姓的地,那都是国之疆土!不分厚薄。至于现在的问题应该是把产量提升去,而不是守着一丁点的东西,讨论给这个不给那个的问题,朕说的对吗?”
“陛下……陛下明鉴。”
“既然这样,那就下去吧,加派工匠,加快速度,朕可是指着你的。”
“谢陛下!”
官员感激涕零,便回到位置上。
然后一抹眼泪,意得自满起来。
让所有官员包括官家都大跌眼镜。
这才明白这货跑出了来诉苦的目的,竟然就是来跟陛下要支持的,只要扯上亲王和皇后,陛下自然只能加大付出,给他拨更多的人才和钱粮。
官家的眼角一个劲的抽动,暗骂你这混蛋就不能再装一会?非要弄出这种臭屁的模样,让自己在众朝臣面前丢脸?
气归气,却也有些欣慰。
之前他还担心铁辕犁只是臆想中的优秀,如今看到有人在抢,证明其真的好用,并且不是好用一星半点。
这对国之大计岂不是再好不过的事?
所以也忍不住高兴起来,竟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明显是想到了秦慕容当时有可能的吃瘪模样,这样一件可以下金蛋的母鸡,竟然因为姜家的事而拱手想让,实在是……让人舒爽!
“不过倒也是个重情义的家伙。”
陛下嘟囔了一句,然后说道:“众爱卿还有本奏吗?”
他以为这次大朝会应该就结束了。
结果正在此时,一名通庭传唤使竟然直接快步走了进来,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手举一封带血文书,高声喊道:“启禀陛下,北部军报!”
官家心中便是咯噔一下,立即道:“速速报来!”
那人张开文书,大声念了起来。
“北齐入秋便有大雪天降,牲畜死伤无数,其内政不合,外政不健,必有扰南之乱。时至今日,北齐果然贼心不死,举披甲十万犯我大梁边境,大国柱亲率大军狙敌于北襄城外,旗开得胜,大破北骑三千先锋!只可惜粮草不济,望陛下派兵驰援,补以粮草,必将灭敌于境外,扬我大梁国威!”
读完,那人直接站起,拱手侧立。
陛下沉吟一声,不作回答。
旁边一位文官站出,朗声说道:“北齐小儿,不过散兵游勇,岂是大国柱之敌?吾等只需守候,静待佳音即可,不日定会大破敌军!哈哈,兴许现在捷报就已经在路上了!”
另一侧,一名武将也站了出来,愁容满面道:“启禀陛下,那北齐不可小觑!北骑实乃虎粮之师!现在各国已有传闻,说……说……”
“但讲无妨。”
“说北骑百万真名将,大梁再无红袖军……”
“放肆!”
不等陛下说话,旁边一名文官立即跳了出来,大声喊道:“何等狂妄言语?红袖军又岂可跟如今大国柱相提并论?大国柱此战必胜!”
双方一下子就吵了起来。
闹得官家脑仁疼。
他摆了摆手,全场便静。
“红袖军以作古,曾经光辉毕竟只是曾经,如今风光不再,现在大梁国国之根本,大国柱便占一席。若非有大国柱劳苦功高镇守北疆,现如今大梁城哪来的歌舞升平?既然大国柱说前线缺粮,那便给送过去……哎,多少年北齐不动,如今突然发难,必定有备而来,吾等也不能掉以轻心,朕这就派肱骨之臣前往辅佐,以免大国柱因军粮小事而失守北关。”
……
这一番朝堂对话,被虫老一字不差的告诉给了秦慕容。
秦慕容呆呆的举着红酒杯,然后赶忙放下杯,捂住自己的耳朵,还一个劲的嘟囔:“我什么都没听到,我醉了。”
虫老气得要命,翻着白眼说道:“你逃,你躲,我看哪天别人用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到时候你还怎么逃避!”
秦慕容撇嘴道:“等到了那时候再说,反正现在还是要逍遥快活……咦?虫老您在找什么?”
“找刀!”
“呃……”
秦慕容赶忙拉住满地乱转的虫老,苦着脸说道:“您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小子我何德何能?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啊。”
“哼,你以为老夫要求你帮什么忙吗?只不过想着老夫此次去了前线,风紧路滑的,老夫这身子骨未必能抵得住,万一死在外面,这朝堂之上便只剩下一堆专于权术的家伙,到时候大梁国便要走下坡路了,还是让你先去历练一下,若是老夫真的回不来,也算是给朝堂上留下一颗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