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容眨了眨眼睛,然后对那些流民说道:“这些人……虽然是恶心了一点,但他们身上不管是兵刃还是随身带着的钱,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他们都是盗匪,对别人不会信任的,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定是带在身上,并且可能会藏在身上某个地方,比如鞋底刀鞘什么的,还得你们自己去翻,哦对了,最好能够在最后给他们挖个坟墓,给埋起来……嗯,不,算了,不要埋了,拿了东西就走吧,万一他们还有其他的同伙,到时候也是很危险的。”
说完这些,回到马车上,疲惫的躺了下来,对小白小兰说道:“咱们走吧,该做的事情也已经算是做了。”
“好的少爷。”
小白翻身上车,小兰打马前进,不一会马车就上了官道,而那些流民就这样一路恭敬的看着秦慕容离开,才开始在那些尸骸上探宝。
这条官道完全赶不上北疆道。
走起来暴土扬长,让人期盼能够下一场雨,起码不至于吃沙子。
不过这里倒是还有一个好处,相比于北疆道,就是道路都是土路,没有那么硬,马蹄铁倒是不用经常更换,要不然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早就应该破损的不成样子,现在反而还好一些吧。
旅途的路上,总是有很多细微的事情,若是不在意的话,就很容易让人绝望。
比如秦慕容之前盼着下雨,结果就真的下雨了!
雨?
不是雪了?
秦慕容呆呆的听着雨打车篷的声音,然后恍然道:“咱们已经往南走了这么远了吗?前一阵还是森林中的大雪,现在竟然就有雨了?”
小白笑着说道:“少爷,离开那个森林,咱们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虽然咱们速度不算快,但也走了很远了,听说南晋现在还很暖和,听说那里的人好像一辈子都没见过雪的。”
“哦。”秦慕容应了一声,然后就是一愣,苦笑道:“哎呀,倒是忘了提醒那些流民,让他们多穿点衣服,真要是遇到了雪,怕是要冻死的。”
小白笑道:“没事的,他们这次也赚了不少钱,到时候怎么也能买一些衣服的,也可以直接住在附近的城市啊。”
“嗯……这个倒是不会,他们肯定要走到大梁城去的,若是没咱们出现的话,没有发生那种事,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但他们现在的追求高了。”
“哦……”
小白点了点头。
小兰在一旁欲言又止,扭捏了好半天。
秦慕容笑道:“你又怎么了?好像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
“嗯……怎么说呢。”
小兰想了一下,说道:“咱们真的要去南晋吗?”
“是啊,不是计划中的吗?”
“可是……咱们还没有出大梁国的国境,都已经遇到这么多事了,如果去了南晋的话,岂不是很危险吗?”
“这个……”秦慕容笑道:“正好相反了,现在南晋对咱们来说,反倒是安全的。”
“为什么啊?”
“我带出来的人,能有什么实力我还是知道的。”
“不太明白……”
“呵呵,等到时候你就懂了。”
秦慕容眯着眼睛,说道:“这雨……还真是好啊,没有了尘土,连马都走的轻松,还真是一种享受啊。”
雨中的人,尤其是不会被雨淋到的人,好像都很享受。
有可能是因为这世上正有人被淋着雨,所以才有这么一份舒适?
秦慕容也说不好。
闭上眼睛,享受雨声,也享受着马车中火盆的徐徐温度,渐渐睡着了……
同一时间,在大梁国南部边境,南边城。
这里有大梁国唯一的郡。
郡的权利很大,独立财权,独立军队,任何事都是独立的,很像是一种国中之国,更像是诸侯封国。
正常情况下,郡国同行,算是郡,也有国,两者一管政务一管民生,权利有互相重合的地方,也有互相钳制的点,这才能保证大梁城的统治性。
但这里很奇怪,并没有国属。
只有郡守,下属都尉,一文一武,一管政事,一管军权,实际力量相差无几,互相制衡,倒也经常互相使绊子。
他们两个之间斗起来,那都是下死手,都想把对方给搞死,然后让自己的人去坐那个位置,这样就相当于自己掌握了一郡之权,那生活起来……就像是一个国王!
而他们权利之大,甚至郡中百官,都是他们来任命。
这就更像是附属国了。
而最大的区别,就是郡守和都尉,都是陛下指派的,不知道哪天他一个高兴,就给换了人了。
所以他们也有点心虚,一旦回到大梁城,那么他们将会失去现在所有的权利和地位,就跟免官也没有什么区别。
今日,两个死对头却难得的坐在了一起。
互相之间还是不对付,但却强自忍耐。
“喂,那个人真的要来吗?”
“老夫有名字!”面对都尉的不礼貌,郡守把脸沉的马脸长。
都尉冷哼一声说道:“西边郡可没有那种什么礼仪的臭毛病,想要礼节,你大可回大梁城!”
“你!”
郡守猛地站了起来,最后却还是坐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那个人确实是要过来,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咱们谈谈,现在怕是应该快到了。”
“那郡守大人是在担心什么?来了就见,不就完了?”
“哪有那么容易?那个家伙这么多年都没有来过这里,如今却突然要过来见咱们,你觉得会是什么事?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既然来,就不是好事。”
郡守眯着眼睛,仿佛很担心的样子。
倒是都尉冷笑一声说道:“不过就是个商人罢了,至于那么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真的怕他不成?”
“果然是武人的脑子,想什么东西都那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
又要吵起来,门外却有下人慌张的冲了进来,赶忙说道:“人……人到了。”
“到了?到了就到了,你这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下人穿着战甲,明显是都尉的人。
所以他沉声问着,觉得自己的手下好像是给自己丢脸了。
那名手下却赶忙说道:“不光是他来了,他身后跟着……还跟着很多军队!”
“很多军队?很多是多少?”
都尉疑惑的问着,按理说自己的手下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犯不着因为一些军队就如此慌张。
“启禀大人,怕是……怕是有百万之众!”
“什么?!”
都尉赶忙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郡守叹了口气道:“老夫就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走吧,随老夫一起出去迎接。”
两位南边郡的最高统治者,径直来到屋外,没敢打开城门出去,而是站在城门头上,向下张望。
果然……浩浩荡荡的大军远远的驻扎着,只有一架马车停在城门前,上面的人正喝着酒,边上还有几名穿着清凉的美人服侍他,特别享受,特别潇洒。
看到城头来人了,便冲着城头方向举了举酒杯,朗声道:“公子曾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如此大好时光,诸位大人却愁眉不展,是为何故啊?而且这城门不开,路途不展,又是为何?再怎么说在下也算是大梁百姓,竟然遇国门而不能入,岂不是笑话?”
都尉看着远方军队,心中震撼。
郡守却看着那个马车上的人,回想起曾经那个自己见过一面的唯唯诺诺油嘴滑舌的家伙,真的很难想象这前后竟然是同一个人!
二爷。
曾经的名字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现如今整个南晋都会如此称呼他。
“二爷大驾光临,吾等有失远迎,实在罪过。只不过您身后带着如此多的南晋兵甲,只怕这城门却不能为您打开了。”
二爷转头看了一眼,然后恍然道:“哦,你说他们啊?他们不是我带来的。”
“哦?二爷这话说的就有些……”
“真的不是我带的,是他们自己来的。”
“为何要来?”
“接人,并且以示尊敬。”
“什么意思?”
两位大佬听得是云山雾罩。
都尉想了一下,直接说道:“二爷快从小门进来,跟我们仔细说道说道。”
“行吧,事情要紧,我就不走正门了。”
侧门打开,二爷马车缓缓而入,被迎进城门楼上,坐在椅子上,才端起茶杯便说道:“你们真的不知道?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什……什么啊?二爷不妨把话说的明白点。”
“哎……”
二爷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们是真的不知道,那这次……你们应该好好谢谢我才对。”
都尉和郡守互相看了一眼,郡守直接说道:“若是事关重大,那倒是真要谢谢二爷了。”
二爷笑道:“好说好说,至于这件事嘛……那位大人要来了,要经过这里,去南晋看看。”
“那位大人?”
两人疑惑。
二爷皱了下眉头,然后道:“公子啊!”
“公子?”
到现在为止,他们两个依然没有反应过来。
只觉得公子这个名头好像若有所指。
猛然间,都尉直接站了起来,声音都发颤:“公……公子?!秦子爵?!”
二爷道:“好像是升了伯爵……不过无所谓了,爵位什么的对公子而言,无关紧要。”
“他……他他他真的要过来?!”
“看来你们真的不知道啊。”二爷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在大梁城一定没有什么朋友。”
“这……”
两人有些尴尬。
二爷继续道:“公子确实是要过来的,这个消息整个南晋都知道,你们身为大梁肱骨之臣却不知道,这还真是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