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川简直惊了。
呆呆的看着秦慕容,忍不住问道:“秦公子……您到底是什么人?”
秦慕容哈哈大笑道:“不是说好了,不问出身吗?怎么?你觉得我博学,就觉得我身份高贵?但若是我身份低位的可怕,就是靠着这张嘴满世界的骗吃骗喝,你又作何想?还会如此待我吗?”
“这……秦公子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这可说不准,而且……若是知道身份,必然会因身份而影响判断。我见过太多次,同样的一句话,从乞丐的嘴里说出来,和从权贵嘴里说出来,完全是不同的两个概念。”
“这……”刘晓川赶忙说道:“这肯定不会的,乞丐只能说出乞丐的话,权贵因其学识见识才能说出上等的话来。”
“好像很有道理。”
秦慕容说道:“若是一个乞丐和一个权贵,同时说自己不喜欢钱呢?”
“这……”刘晓川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若是乞丐,则是因为没有,得不到的总要贬低。而权贵,会有更高的追求,他们想要的应该是权利和别人的尊敬,乃至一些境界上的东西,所以不喜欢钱也是正常。”
秦慕容忍不住笑道:“看,明明是同一句话,两种不同的人说出,你就会脑补出两种解释来,并且说出来还挺有道理,能说服自己,也能说服他人。”
他无奈摇了摇头继续道:“所以我不想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我也不问你的身份,不管你在宗门中是宗主亦或者只是一个跑腿的仆人,都无所谓,我只观你言行,不虑其他。”
“这……”
“乞丐之言是得不到而贬低,你先入为主,却不知乞丐因何变成乞丐。你说权贵要追求更高境界,却不管权贵为何会成为权贵。我只说了两个人现如今的身份,没说他们的生平,你就随意判断他们的想法,甚至觉得自己明白他们的内心,这……你不觉得有些唐突了吗?”
秦慕容微笑的看着刘晓川,继续说道:“若我说,那名乞丐日后会成为一国之君,乃至比大梁国的疆域还要大,你会怎么想?而那位权贵却守财吝啬,贪恋无度,坐拥天下富贵,你又如何想?”
“这……”
刘晓川呆住了。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秦慕容的问题。
只是真心的觉得自己是真的错了,却又不甘心,想要找个说法跟秦慕容辩解一番,起码不让自己输得那么彻底。
却正在此时,楼阁之内走出一名老者,拍了几下手,称赞道:“这位公子好深的悟性,善辩之能,怕是西周那些和尚也是不如吧?”
刘晓川一惊,赶忙转身施礼道:“见过宗主!”
宗主伸手虚抬,让刘晓川起身,随后还是对秦慕容说道:“之前听公子将这濮阳温玉说的一丝不差,听着当真是惊才绝艳,公子是否才其他地方见过这温玉?”
秦慕容背过手去,冲老者微微点头,说道:“曾经有幸,见过一次,但远没有这块来的大。”
“哦?”宗主笑道:“如此说来,公子是亲眼得见过喽?而并非只询于书本?”
秦慕容笑道:“我这人不怎么爱看书,不过隐约记得古书上对濮阳温玉的描述有些缺失,只说它是玉中极品,却对它特性知之甚少。这濮阳温玉最难能可贵的地方,便是四季常温,遇夏则凉,逢冬而暖。可雨水不留,雪落不积。尤其表面温润顺滑,抚摸如处子肌肤,可若是脚踏其上,却不会滑倒,即便有水渍油污,也不会打滑,踩在上面就不用担心摔倒……想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宗主决定把它当做是台阶的吧?”
“恩……哈哈哈哈!”
宗主明显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扭头对刘晓川说道:“你这小子,平日恃才放旷胡作非为,今日倒是为本座请来一位妙人,当真有功。”
刘晓川也是面露喜色,正要自吹自擂几句,突然想到一件事,便脸色剧变。
他狠狠咬了咬牙,突然伸手指着秦慕容,大声道:“宗主!您的瀚海吞金兽被他们给杀了,还给吃了!我亲眼得见!只恨我没能早点发现,没有阻止惨剧的发生!”
然后就跑到宗主的身后,恶狠狠地瞪着秦慕容,仿佛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一样。
秦慕容明显愣住了。
然后摊手道:“什么瀚海吞金兽?我们在林子里面躲避风雪,是你刘晓川主动找来,这几天都在一起,哪有你说的事情发生?莫非你是想要谋财害命,伺机陷害我等,还要借你们宗主的手,来个借刀杀人?”
秦慕容很少这样主动的反驳。
关键这次……不太一样。
一方面是他清楚的看到这位宗主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张脸瞬间白了,然后又绿了,嘴唇都发紫了,身子还在那里不停的摇晃,好似随时都会昏倒一样……这得多伤心,才会让一个“宗主”级别的人物受到这么大的心灵创伤?
另一方面……他已经意识到了,小兰之前抓到的那个奇怪野兽,应该就是这个所谓的瀚海吞金兽了,所以也稍微有点心虚。
不过如此一来,他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刘晓川突然之间就拉着他们往这里走,原来是要把肥羊送到虎口啊。
也明白为什么自己一行走进来的时候,这整个建筑群之中几乎所有的人,都用一种极为异样的眼神远远的看着自己,仿佛是自己是外星人一样,明显自己被带到这里来,是计划外的事,并且是不太被允许的事。
宗主身体晃了两下,仿佛没有听到秦慕容的话,但刘晓川比较着急,赶忙补充了几句,有把当时的情况重复了一遍。
宗主这才反应过来,狠狠瞪着秦慕容,随时都会动手的样子。
秦慕容却摊了摊手道:“这个……还是请宗主节哀吧,我们确实杀了一只不知名的野兽,但错不在我们,而是在你。”
这句话彻底把宗主的怒火给点燃了,厉声吼道:“你们杀了本座的瀚海吞金兽,还把它给……给吃了,现在反倒成了本座的错了?!”
秦慕容道:“是啊,就是这样。我们身在密林,四周鸟无人烟,遇到一个说是熟悉这片山林的家伙,也跟我们说这里没有人烟,那么我们遇到一个野兽,不杀它还留着它?人在荒野之中,要么成为野兽的食物,要么野兽成为我们的食物,没有第三种选择,没有和平共处。说是宗主你的错误,那便真的是你的错,而且错了三个地方,一是隐藏自己,明明住在这里却伪装成没有人的样子,让人误会。二是明明是珍爱的宠物,却随便放置野外,别说被我们杀了,就算没有我们,也可能被其他野兽杀了,或者掉到山涧里,被雪埋住,跑起来撞树上,都可能死掉的。三是太过在乎,宠物嘛,不能投入太过的情感,连夫妻都要讲究一个相敬如宾,何必要对宠物动深情?野兽与人类寿命不同,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知道阴阳两隔的必然,不能接受它离开,反倒神伤到伤了自己的心脉,何苦来哉?你给它食物和爱护,它还你忠诚快乐,乃至一生,原本就很公平,今日它遇难离去,你也应该放手才对,若是拘泥纠缠,怕是也惹上更大的麻烦,得不偿失。”
宗主全身被气得发抖,厉声道:“还以为你能讲出什么大道理来,竟是这般的没心没肺天怒人怨,今日看本座将你大卸八块,以告慰小金在天之灵!”
秦慕容道:“啊?你是要为了一个宠物,因为一场误会,因为你自己的失误,而要取我的性命?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