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特别的尴尬。
甚至秦慕容姜映月这一对夫妻之间闹成这个样子,最尴尬的就是她们了。
所以……一点办法的都没有的她们,只能选择沉默,然后再遗忘,就当这件事没发生,给自己洗脑。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姜映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结果却闹得这么大?值得吗?
秦慕容转头道:“那还需要有什么事?哦对了,我还想跟你要个人。”
“又是哪房的侍女?我房里的你随便挑,但其他房你就不要想了。”
姜映月绝望到极致,声音中透着无情。
秦慕容道:“不是女人,是男人。”
“恩?”
姜映月吃惊的表情,其实也挺有趣的。
秦慕容道:“上次那几个地痞,外面你不是留了两个看守吗?其中一个叫做……哦,对了,陆川,把他交给我吧。”
姜映月回想了一下。
陆川这个人她只是有一点印象,不记得有多俊美,长相绝对是普通的那种。之所以让他去看守,是因为这个半路卖身的死契奴仆,曾经跟过李叔两年,办事起码不会出什么纰漏。
再其他,姜映月就不知道了。
反正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既然秦慕容要,那就给他好了。
“等我回去,会让人过去的。”
“别忘了契约,连同送来。”
“……知道了。”
两个人的交流就是这样,打了一场,然后商量一下,又补偿一下。
说热闹也热闹,说平淡也是真的平淡。
一场婚姻更像是一种交易,各取所需。
只不过秦慕容总觉得自己是亏了,并且亏的很多!
即便是寒门弟子,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生活本身不会是什么太苦难的事。
长叹一口气,秦慕容回到了小院中,找来纸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一直等了两天,陆川才赶了过来。
“你知道吗?你耽误了我极为宝贵的两天时间。”
等对方进门,秦慕容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陆川赶忙说道:“实在抱歉,小的甘愿受罚。”
“说说理由。”
“师父有事,找我去做个照应。”
“什么事?能说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处理一个不听话的下人,虽说官府那边不用太在意,但起码的面子还是要给,需要把人运到很远的地方。老山路黑,总要有人掌灯。”
“哦,是这样啊……那就怪不得你了,这件事兴许跟我还有一定的关系……算了,不说了,两天时间就两天吧,正好我也做了一些计划,你来看看。”
说着,就把自己画的图纸摆在对方面前。
陆川仔细的看了一会,才皱眉说道:“姑爷这是……要防什么?”
秦慕容眼睛一亮,笑道:“还看出什么了?”
陆川说道:“这里,是这个小院,但这幅图却好像是其他地方,根据外面的格局……怎么看着像是玲珑坊的格局?”
秦慕容有些惊讶,问道:“你看过玲珑坊的图纸?”
“小的并没有。”
“那你如何觉得这里是玲珑坊?”
“小的去过几次玲珑坊。”
“恩……”
秦慕容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里确实是玲珑坊的一家店铺,可以理解成是我的,当然,这件事你不要跟外面人说。”
“姑爷请放心,小的的嘴很严的。”
“我知道,要不然也不会选你。”秦慕容笑道:“这种准备,你能做好吗?”
“就按照图纸?”
“是的。”
“那……”陆川挣扎了一会,却实话实说道:“如果完全按照图纸,有些难,如果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再有足够的人手和材料,应该可以做到。”
“三个月?太久了。”秦慕容摇了摇头。
陆川问道:“那姑爷能给小的多长时间?”
“你浪费了两天,所以是十九天。”
陆川的脑子极快,稍微算了一下时间,突然皱着眉头问道:“姑爷,莫非火凤节要有什么事发生?”
秦慕容叹了口气说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太聪明?”
“太”这个字是重点。
陆川听出来了,先是苦笑一声,然后说道:“姑爷多虑了。”
秦慕容点了点头,说道:“那么能不能做到?”
陆川很认真的想了一会,这才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指着上面一些地方说道:“若是这些位置用稍微简单一些的手法来代替,十九天工期,还是可以做到的,不过人手和原料却不能少,花费颇多啊。”
“恩……”
秦慕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知道,他规划出来的一些东西,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科技可以做到的,兴许可以,但绝对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和时间。
陆川没有一口应下,没有打肿脸充胖子,这便是好事。
他又能直接进行修改,提供一个解决方案,这更是好事。
“那就照你说的办吧,人力和原料,都交给你了,你只需要给我一个钱数。”
“怕是要……白银五十两。”
听到这个数字,旁边的小白小兰的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白银五十两?
若是放在乡下,足够建起半个村子了!而现在就是要改造两个房屋,需要这么多?
这家伙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但秦慕容明显感觉无所谓的样子,只问对方够不够。
陆川也没有隐瞒,尴尬一笑,说:“其实若是能再多十两,就能更保准一些。”
“我再多给你五十两,凑够一百两,唯一的要求,就是丝毫不能有错,多出来的钱不管你是自己留着,还是分给工匠,都由着你,我不问具体,只问结果,你可明白?”
陆川整个都愣住了,随后猛地拱手一正,大声道:“定不辱命!”
百两白银。
对于之前买豆子的一百多个小白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铜板,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千枚为贯,一贯才勉强换一两雪花银。
一百两?足够让两个小丫头惊愕半天的。
而这份钱其实对现在的秦慕容来说,还真的不算多。
小白拉扯着秦慕容和小兰进了卧室,小心的从床下翻出一个箱子,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从里面拿出两个包裹。
其中一个,满满都是铜板,不计其数,小白都数不过来,所以连绳子都懒得穿了。
另一个包裹,则是大部分的碎银,还有圆滚可爱的银元宝,更重要的,是里面有两个金元宝。
一个一两,一个十两!
当初贾富贵拿十两金来求配方,其实也算是大方了。
在渭城之中,对于一些亡命徒来说,十两金便是一条命!或者目标死,或者自己死,总不可能活下两个。
当年司马柱国远袭千里救大梁于水火,得到封赏时除了那最值钱的弹丸封地和一百家将外,赏银便也只是这十两金而已。
如此可见豆子和豆腐这些小食到底是如何的暴利,跟抢也差不了多少了。
大梁国以官为尊,以商为轻,但谁人又能知道,大梁国的商到底有多富?!
不过按秦慕容猜想,正因为大梁商贾之富,才导致他们的地位底下。
皇权在上,总要一提一压。
嫌银子重,秦慕容在小白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中,取了一两金元宝,回到堂上直接丢给陆川,说道:“事情大可放手去做,若是有人问起,只说是大小姐的安排,别人定不敢再询。”
“受命!”
陆川颤巍巍的握着元宝,感觉无比的沉重,同样心中便好似有一腔火焰再烧,若不马上做点什么,怕是要把眼泪都烧出来。
接下来,两处开工。
豆子的店铺一边人来人往,一边又是不间断的施工,光是门脸就要每天都变一个样子,第二天顾客登门时总要来回比对,才敢迈步走进去。
而表面上的更改,是这整体设计最简单的部分。
真正难得,是那一座好比地下城堡的密室!
工人们被喂得饱,嘴就会很严,别说早出晚归,很多工匠直接住在工地上,只有承受不住了才回家换洗一番,而家人问起来,就只说工期很忙,但工钱很多,避免了很多口舌。
而具体他们在何处施工,做的又是何种工,便是家人也不知道。
这就不得不说陆川会做人,对于这里到底是何目的,他不问不猜不想,但所有的忌讳却都把握的极为严谨。
贾富贵还没有离开,每天急的不行,却又见秦慕容在店里面弄这么多动作,只能报以苦笑,却也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
秦慕容湖边的棋局也渐渐停了,倒不是虫老腻了,而是虫老变得繁忙了,很多时候都是没空,只能让小厮来带话,说让秦慕容先回去,至于明日到底有没有空,那要等明日再说。
就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期间一连四五日都见不到虫老的面,这也让秦慕容乐得清闲。
可就在第十八天的时候,虫老来了,还带了一块玉佩。
没等对弈,虫老就对秦慕容轻轻一笑,将玉佩放在棋盘上,说:“今日你只要输我一局,这玉佩便是你的。”
玉佩上雕刻着苍龙攀柱,刀锋细腻而有力,雕工明显非寻常工匠之手。
而更重要的,还是图案。
秦慕容微笑点头,看着玉佩满是喜爱。
但他赢了。
这次大杀四方,才中盘虫老就不得不弃子认输。
只不过是一场输赢,虫老却仿佛被气的不行。
伸手指着秦慕容的鼻子,连带着胡子都颤抖。
秦慕容则是一脸遗憾的说道:“看来小子还是没有这个福分呢。”
“你!”
虫老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突然将玉佩拿起往秦慕容怀里一扔,大声喊道:“你有!你怎么没有?玉佩给你,你好好拿着,若是弄丢了,小心你的脑袋!”
秦慕容苦笑连连,说道:“明明按照约定,小子输了才能得到,但小子却不小心赢了,所以这……”
“你放屁!”虫老道:“臭小子你那叫不小心?老夫与人对弈这么多年,包括才习得棋艺,就从未输的这么惨过!老夫只感这杀伐征战之中,面对敌人百万雄兵,老夫只余一城,只剩老夫一人……悲壮之刻却又感无力回天,老夫图有这性命却只能明志……何其惨烈!你这臭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这……”
秦慕容苦笑连连,若说棋局他懂,但棋局中的气息他却读不懂,兴许是境界不够吧。
“所以这玉佩是你赢得的。”
虫老却突然神态一变,肯定的说着。
秦慕容好奇道:“这又是为何?”
“哎……”虫老道:“老夫前半生征伐沙场,后半生沉渊仕途,有哪一刻不是站在悬崖边上,稍有一步不慎便万劫不复?到如今老了老了,却乐于安稳,少了当年的处处危机之感,如今这一盘棋,却让老夫每一根毫毛都倒竖起来,所谓少年英气也不过如此。如醍醐灌顶,好一个淋的通透!所以这玉佩自当送你,而且这原本就是要送你的。”
秦慕容叹了口气,苦笑道:“所以说……为什么要送在下?小子怕是担不起啊。”
虫老望着玉佩,轻声叹道:“那位贵人行为处事颇为……谨慎。这次老夫书信通知,他却没有容你之意。便这枚玉佩,不管你是想要跻身仕途,还是想要改变自身处境,在必要时刻,你总是用得上它。”
秦慕容愣了一下,随后拱手道:“谢过虫老。”
“哼!”
虫老翻了翻白眼,说道:“虫老也是你叫的?你可知老夫姓甚名谁?”
秦慕容苦着脸说道:“您不说,我也不敢问呢。”
虫老道:“老夫龙莒!”
秦慕容表情没有变化,这让期待着他肃然起敬的虫老有些意兴阑珊。
“你不知道这个名字?”
秦慕容苦笑道:“我半辈子纨绔,如今又做了姜家的赘婿,对于官场一事真的没法上心。”
“哼!”
虫老气鼓鼓的哼了一声,随后道:“之所以他们叫老夫虫老,那是因为先帝的一句笑言。当年老夫年岁尚轻,有些……跋扈了一点,以龙姓为傲,却在校场上被司马那家伙给点了缨盔,气得不行要找他拼命之时,先帝却哈哈大笑,说老夫形容如龙,但性子却好比小虫,于是这称呼便传开了,从小虫一步步爬到了如今这老虫,人们尊我,便称一句虫老,老夫也不知是喜是哀,只是这些年都称呼惯了,也不需得改了。”
秦慕容肃然起敬,道:“能由先帝亲口命名,虫老这面子可实在是大!如今大家都称您为虫老,不无警醒自己您乃是两朝元老的成分在。”
“哼。”虫老撇嘴一哼,却又长叹道:“小虫,小虫,何为小虫?不过一股子飞蛾扑火的莽撞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