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没了，你怎么打算？”雨势未减，贺渡川和叶乔拉并肩站在窗前。
“没了再建。”叶乔拉双手揣在衣兜里，抬眼看着眼前的一片混沌的天地，轻声说道：“原本也是想修好路以后再设法让郭文同意把村子重新建过，现在这样，也不用他同意了，直接推平重来也算省事。”
“那郭文呢？如果让他在山上待三年，失去这个代理人，凭我们自己贸然去跟土著打交道，恐怕容易招来灾祸。”
“待不了三年，雨停后最多让他在山上待两天。”
“什么？！”贺渡川诧异道：“这么快放了他？”
“嗯，这件事由不得我们，想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方法肯定有很多，但郭文这条道是捷径，我们时间有限，没得选择。”叶乔拉深吸一口气说道：“当然，这件事得同他商量，死了这么多人，我们不熟悉他们的律令，得让郭文自己衡量，看他下山去以什么名头报官他才不至于获罪，如果避不开罪责，就不用下去，我们自己再另想他法。”
“你有主意就好。”贺渡川转身背对窗户，看着临时隔离出来人满为患的医务室里又道：“有劳动力是好事，但人一多，免不了消耗大，你心里要有谱。”
“知道的，我听王辉说天晴后就能开工，你们真的没有问题吗？”
“有盛叔在，最担心的都解决掉了，你放心吧。”贺渡川语气笃定地说道：“另外还有件事，不知道盛叔有没有跟你提？”
“什么事？”
“看来还没跟你讲。”贺渡川看她不知道，索性直接说了：“盛叔叔和唐叔两人插过队你知道吧？”
“知道啊？怎么了？”叶乔拉不解道。
“他俩在砖厂干过一段时间，制坯烧砖全都会。”贺渡川停顿了一下又道：“盛叔前两天跟我提了一嘴，说山上冬天冷，怕日子难熬，想开个砖窑自己烧，到时候在房子外面砌道火龙，正好刚才你说要重建山下的村子，我在想要不要把这事儿提上日程。”
“这个我完全不懂。”叶乔拉迟疑道：“砖窑是不是得烧煤？我们没有煤啊。”
“我还真不清楚，回头找盛叔聊聊吧，如今在北方，不像我们那边，他说的这个确实是问题。”
“嗯。”叶乔拉也转过身，目光紧紧跟随在病床前忙碌的沈云起身上，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后，咬紧后槽牙对贺渡川说道：“那群王八蛋一个都不能活。”
沈云起正在忙着为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清洗创口。
女孩子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她的伤口里插满了细碎的木屑，一个小时过去，沈云起才为她清理了一小半。叶乔拉完全不敢去想这个姑娘经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又带着满身伤痕，忍受了多大的痛楚，跟他们一道坚持走到这山上。
也许是出于女人之间的共情，她心里的愤懑令她难以自抑，如果说在村中下达清除命令还有被迫无奈的因素，那么此时此刻，她看见躺在木板上的痛苦呻吟的女孩儿，就算将这班匪徒啖其肉，饮其血，也不能解她心中所恨。
贺渡川看着女孩儿平静地说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等她好起来，有的是机会亲手报仇，侮辱她的，伤害她的，一个都逃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