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却是没有立刻答应,他低下头来,沉吟了半天,“老白,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我这辈子都是在山林里打猎为生,我已经过惯了这种日子……”
白老爷子就打断了老胡的话,“你不要着急回绝我,你再仔细想一想,反正这次我也不急着走,要在山里边住上几天,等我要离开的时候,你再告诉我好吗?”
老胡想了想,笑着点头,“那也成,对了,光顾着给你们盛饭,都忘了拿酒!”
一听说还有酒,在场的男人们都是精神一振,很快老胡就抱来了一个大坛子,里边儿是上好的苞米烧酒,还泡着两根地地道道的老山参,那参根须粗长显然都是百年以上的好东西。
老胡家里没有那么多的家什,在场的人也不介意,直接把喝完了汤的碗涮一涮,就倒上苞谷参酒喝了起来。
这一场酒喝的酣畅淋漓,白老爷子很快就醉的不省人事,被白东来安置在大炕一角,盖上被子呼呼大睡去了。
老胡的酒量很好,也可能是他喝惯了这种酒,接下来又放翻了六七个向他轮番敬酒的大小伙子,眼瞅着堂屋的大炕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他这才站起身来,领着南溪和耿坤朝厢房走去。
老胡的房子很大,除了堂屋以外还有东西厢房,这两个厢房里头也是半个屋子都盘着炕,一进屋就有热气扑面,十分暖和。
老胡就指着炕上干净的铺盖,对南溪和耿坤说,“你们小两口就睡这个屋,晚上把门一关,堂屋的人不会来打扰你们!”
耿坤害怕南溪脸皮儿薄,连忙解释说,“我们还没结婚呢!”
老胡不以为意的笑笑,“那也没关系,你就当一次柳下惠好了,我这屋在山里边儿修着,半夜风大,小姑娘一个人住在这屋,肯定害怕,你得在屋里陪着她!”
耿坤看了看这屋,觉得空空荡荡,如果只睡南溪一个人,半夜里山风呼啸起来,她肯定会害怕,再说了老胡所在的这地方挺邪气,昨天夜宿小木屋还能有黑熊闯进来。
“成,那我就陪着南溪住在这屋里,”耿坤立刻答应下来,他是个君子,凡事都想着要护着南溪周全,可没往别的地方胡思乱想。
老胡虽然喝了些酒,脑筋却还十分清醒,就指点着告诉两个人从哪里取水,怎样洗漱。
南溪点头,把这些事情一一记在心里。
老胡带着他们在院儿里转了一圈儿,南溪就看出来,这诺大的院落,竟然只有老胡一个人居住,怪不得白老爷子会邀请这位老友下山,这老胡说起来也着实可怜。
眼瞅着堂屋里横七竖八睡了一群人,也不能指望别人干活了,南溪就玩起袖子要去厨房刷锅洗碗,老胡拦住她不让她动手。
老胡给大铁锅里加了几瓢水,这里边儿原本就有剩的鸡肉蘑菇汤,加入水之后变成了一锅稀释的鸡肉蘑菇汤,水烧开之后,老胡用大木瓢舀起玉米面儿放到锅里面搅着,“我的几只狗还没有喂,正好趁着今天有好汤,也给它们改善一下生活!”
玉米肉汤的香气飘出了屋外,南溪就看到院儿里那些狗开始坐卧不安,嘴角都流下了口水,“胡爷爷,它们知道你给它们做饭了!”
老胡笑了起来,“畜生也是通人性的,它们跟了我好几年,知道我要干什么!”
眼瞅着锅里的玉米面肉汤煮熟了,老胡这才从院子里取过大搪瓷盆儿,把热乎乎的肉汤放到了里边儿,然后端了出去,南溪这才从大缸里取了水开始刷洗碗筷。
耿坤也挽起袖子在一旁帮忙,他可没有北宁老派人的那些习惯,觉得男人不下厨干活什么的,“南溪你就别沾手了,让我两把洗完算了!”
耿坤因为心里有事,惦记着照顾南溪,所以他喝的酒并不多,这会儿十分清醒,两个人嘻嘻哈哈洗完了碗筷儿。
然后给炉灶里添上了足够的煤块儿,又在洗干净的大锅里头烧上了热水,这样等到大家伙酒醒洗洗手脸就方便了。
再进到院子里之后,两人就发现,老胡的七八只大狗也已经用餐完毕,正心满意足的舔着嘴巴,乖乖地蹲坐在老胡身边,让他给撸毛呢!
南溪打小就不怕狗,嘻嘻哈哈走过去伸手就要摸,却被耿坤一把拉住,后者低声警告她,“南溪这是猎犬!”
老胡看见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拽过一头最大,毛色最黑亮的大狗,摁着脑袋让南溪摸,“没事,小姑娘们都喜欢小猫小狗,我这些狗乖得很,屯子里的人都喜欢!”
南溪就朝手掌心里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大黑狗的脑袋,后者被老胡按着一脸委屈,“好了胡爷爷,你放开它吧,它好像不太愿意!”
要知道,南溪可是个有节操的姑娘,强狗所难的事情,她可是不干的。
这些狗们的窝棚就在厨房的对面儿,这两间屋子比起厢房来要低矮的多,不过也是青砖盖的,可见老胡虽然生活在山里边儿,却是挣到了不少钱。
眼瞅着一群大狗一窝蜂地回到了自己的窝棚里,老胡就让南溪和耿坤回房睡一会儿,“你们放心回房睡着去吧,有这些小家伙看着院子,不会有人来捣乱的!”
南溪答应着,转身就要走,却又被老胡叫住,老胡一边儿拍着自己的脑门儿,一边儿有些懊恼地说,“南溪,我一直想着问你一句话,到现在才想起来,你是白东黎的女儿吗?”
南溪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就是!”
老胡点点头,“老白能带你过来,我猜你就是,你父亲当年来看我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让我猜猜看,他后来一定没有生出儿子对吧?”
南溪点点头,“我父亲来看过你之后就出了意外!”
老胡不笑了,一双铜铃一样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还年轻的很,可真是……那他把项链传给你了吗?”
这还是南溪,第一次听到一个外人说起项链儿,她不由得郑重起来,“是的,他把项链给我了,可惜又被我弄丢了!”
“啊,丢了……这个事情可难办了……”老胡十分惊讶,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时间坐在那里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起来。
南溪等了一会儿,看到老胡没有说话的意思,这才跟他打了招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