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余风发现自己被墨染抱在怀里。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院落,余风认出了墨染停下脚步,看着的四合院。
这是墨染的家。
余易无数次来过这里,偷偷观望过四合院。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堂堂正正的踏入这座四合院,以男主人的身份。
这个愿望,他完成了一半,他的身体踏进了四合院中。
四合院落坐北朝南,红漆大门,青砖高墙。
墨染踹开了门,红漆大门轰然倒地,隐隐的有火焰在上面燃烧。
余风被抱着越过门槛,进了院里。院里满是紫色的薰衣草。整座庭院就是一座薰衣草花园。花园中坐落着几座小亭子。
花园的东侧坐落着一座阁楼。
阁楼有三层。阁楼外攀沿着长着紫色小花的青藤,遍布阁楼。
阁楼一层悬挂着牌匾,牌匾上却是一字未写。
墨染抱着余风进了阁楼,直上三楼。
三楼上有一张床,是墨染睡觉的地方。床在窗户旁。墨染将余风放在了床上。余风躺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窗外的景象吸引了余风的注意力。
透过窗户,余风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家。
“这个女人,一直在监视余易吗?”阁楼三层是很好的监视点。在两座四合院之中有着高高的树木,还有一些高耸的建筑物。
从余易家中仰看阁楼,几乎看不到,但从阁楼望向余易家里,虽不能一览无余,但出入的关键地点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余易的日常行踪能被墨染悉数掌握。
“我是某个强大势力的少主。”余易临死前说出来的秘密,勾出了许多的记忆。这是余易的判断,是多种事情联想在一起得出的结论。
具体是否为真,背后的势力又是谁?余易不知道。
余风现在比余易清楚了一些,确定自己背后一定有某股势力存在。
不然,墨染平白无故的监视他做什么?
“他们……”余风的思索被打断了,透过窗户,余风看到一群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查看,又是一群人紧随其后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两拨人泾渭分明的分列两队,直接闯入了院里。
“谁?”
余风正要仔细看,窗户却是被墨染关上了。
“她们来做什么?”两群不速之客的领头,余风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也认出两人。两名女人,其中一人叫唐秀,另外一人叫上官无剑。
两人与余易同在毕方学院,但余易从未与两者打过交道。
“她们来做什么?”
两人突然到访,余风瞬间与余易临死前说出来的秘密联系在一起。
还有墨染。
墨染,唐秀,上官无剑,余易都是毕方学院学子。
虽同为学子,但也是有所差别。
学子分三等。
一是亲传,是学院的铁杆支持者。二是门徒,因为各种原因在学院拜师学艺,并承诺毕业后加入毕方学院。三是普通学子,纯粹的只是在学院学习。
墨染是亲传。
这些联系在一起——余风心中猛然涌出一个问题,他需要确认一个问题。
“为什么杀我?”
余风问着墨染。
墨染浑身一颤,低声道:“命令。”
“那现在呢?”
现在为什么又不动手了,现在自己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补刀,轻而易举。
“命令撤销。”
原来如此。
余风心中明悟,心中琐碎的线索串联起来。
墨染执行命令杀余易,唐秀和上官无剑突然登门,余风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来了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三国争霸”。
毕方学院为一股势力。墨染是亲传,自然归属毕方学院。
唐家为第二股势力。唐秀是唐家嫡女,在毕方学院也是亲传,但她别有目的,不忠诚毕方学院。
上官家为第三股势力。上官无剑与唐秀如出一辙,同样不忠诚毕方学院。
三方势力争夺的是毕方学院的话语权。正常来说,毕方学院的话语权当然属于毕方学院,但是毕方学院的议会制度令毕方学院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而是属于很多人。
学院议事会以少数服从多数为基本规则,谁占据的议员名额越多,谁掌控毕方。
这也是唐秀,上官无剑进入学院的目的。
由此引发了三国争霸。
墨染说因为命令而杀死余易,而后唐秀和上官无剑登门拜访,再加上余易临死前说自己属于其中一股势力,一个结论出现。
余易背后的势力卷入了三国争霸,余易不幸被波及。墨染执行了毕方学院命令,杀死了余易。不知为何,命令又撤销,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余风想的有些脑袋疼,忍不住的伸手揉着太阳穴。“你还好吗?”余风的手被拿下,一双柔软的小手帮他揉着。
墨染很温柔,力道不大不小。
“这个女人。”推断出了前因后果,余风对墨染的观感大有改善。墨染是不得已而为之。刚刚她将自己的脖颈放在余风手中的墨易刀刀刃上,可以看出墨染很后悔。
“后悔?”余风心中生出厌恶。他至诚,重诺,心性坚定,最讨厌的就是左右摇摆的人。墨染纵然身不由己,因为命令而杀死余易,但终究杀了。
她不该后悔。
做了,就不要后悔。
现在后悔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余风极其厌恶。
余风心中刚刚对墨染有所改善的观感一下子消散了。他不仇恨墨染,余易之死与他无关,但也不会对墨染有好感。
以后就是陌生人——需要自己保护的陌生人。
答应了余易,余风一定会做到。
“小鱼。”余风耳边传来墨染小心翼翼的声音。她想干什么?将墨染当成陌生人,余易已经准备现在离开了。
墨染将她保命的灵药喂服给了余风,他的身体又恢复了许多,有能力独自离开。
“不要说话。”余风打断了墨染,他不想听,也不需要听了。“你我从此以后再无关系。”余风的声音不大,而且还很虚弱,但在墨染耳中,如同雷鸣。
“余易死了,我是余风。”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余风说出来自己的真名。
名字,他永远不会变,因为这个名字属于大汉男儿,他永远是大汉男儿。
墨染泪如泉涌。
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哭。无数次遭遇苦难,她从未哭过。今日,她一哭,补足以前所有应该流下的眼泪。这泪很咸涩,很苦。
“不要恨我。”墨染误解了余风,她以为余风恨她,因此改名。“我身不由己。”墨染在祈求,在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我不恨你。”余风察觉到了墨染的误解,他不准备解释清楚,因为不需要,也不可以。余风皱着眉头顺着墨染的话。
“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就算我恨你。让我离开,我们两清。”
余风顺势斩断两人的瓜葛。
“不可能!”
墨染断然否决,屋内一下子静起来。
余风眉头紧皱。
为什么?
命令既然撤销,就说明余易背后的势力有所动作。余风不会像余易一样轻易死了。余易背后势力在行动,墨染不杀他,留着他也是无用。
她为什么反应那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