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烛火昏暗，映照着更觉霜阴晴不定的神色。
更觉霜盯着余风，等着他的答案。
他必须给自己一个答案，还必须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否则他立刻退出。
宁愿与余风成为仇人，也不再参与。
“一定要知道么？”
余风笑问着更觉霜，话语云淡风轻。
“必须！”
不知道，我不安心。
不知道，我立刻退出。
“因为，我要出学院。”
余风轻声道。
“出？出学院？你确定？”
更觉霜满脸的愕然，隐隐带着愤怒。
就为了出去学院，你去招惹赵客，大张旗鼓的说要杀他。
“确定。”
余风坐正了身体，坚定的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
更觉霜脱口而出道。
“我们避不开穹楼，我要出学院，他们必然知道。”
“穹楼知道意味着什么？”
余风质问着更觉霜，不等他回答，连连道。
“穹楼知道，赵客就知道。
“他们就会死盯着我。”
“他们死盯着我，我出去学院做的任何事情都会被穹楼知道。”
“那么，之后做和现在说有什么区别？赵客都会得知一切。”
余风停了下来，望着更觉霜。
更觉霜思绪有些混乱。
仔细想来，余风出去学院之后所作所为都会被穹楼知道，那么他们想要谋杀赵客的计划必然会被穹楼知道。
以穹楼的力量，他们甚至可以知道余风做了那些事，找了那些人，准备以何种方式在何地伏击刺杀赵客。
这样，他们还算是刺杀吗？
他们这是送死。
余风说的很对，而且认识很清楚。
只是……
“那你也不该现在就大张旗鼓的告诉赵客。出学院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
更觉霜语气有些软了。
“现在该说。”余风否定更觉霜。“之后做和事先说没什么区别，但是事先说和之后做区别可就太大了。”
更觉霜一愣。
都是杀人，有什么区别？要说有区别，也是事先说更危险了。
人家都防备了，你还想什么刺杀。
“更觉霜，浑水摸鱼。”
余风点拨着更觉霜。
更觉霜心中一动，侧耳认真倾听着余风说话。
“我和赵客有仇，他想杀我，我想杀他，我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明面上不说，只是河面看起来清澈平稳而已，其下是暗流涌动。”
“既然如此，何不把水搅浑了。”
余风说着。
更觉霜似有所思。
“搅浑有搅浑的好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要杀赵客，那么我出学院瞒不瞒穹楼都是一样。”
“这样，我出学院没有任何问题。赵客也会因为我的大张旗鼓而忌惮。”
“最难的一个问题就解决了。”
余风说到这里，更觉霜忍不住的想要争辩。
解决是解决了，但这与不解决有什么区别。
“你先别说，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其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更觉霜心中一动，他好似明白了。
“现在都知道我要杀赵客，我出学院自然也是想要寻找杀赵客的方法。”
“这些他们都会确定，但他们有一件事情确定不了，我到底会用何种方式报仇？”
“或者说，他们会知道我故意让他们知道的刺杀计划。”
更觉霜明白了。
他给余风准备了三种方式复仇，其一是炎火弹，其二是下毒，其三是死侍。
三种方式余风只需要暴露出来一种，引导对方相信，他就可以隐藏真正的刺杀计划。
穹楼和余风的信息是不对等，余风因为更觉霜熟悉穹楼，但在穹楼眼中，余风只是一个年轻的幸运儿。
他们万万想不到余风疯狂的挑衅赵客，是在针对他们，让知道自己的刺杀计划。
“你有把握吗？”
更觉霜迟疑道。
虽然明面上挑衅赵客，解决了出学院的问题，而且顺道阴了一次穹楼，更是提高刺杀计划的成功率，但是穹楼有那么简单吗？
万一他们细查深究，将余风的一切都刨出来了，余风现在的所作所为并没有用。
“不知道。”
余风没有给更觉霜的肯定回答。
“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虽然我挑明与赵客的仇恨，但我并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反而让赵客吃闷亏，还给后续计划增添了保障。”
“这样还不够吗？”
余风问着更觉霜。
更觉霜下意识的点头。
的确，两人的仇恨已经不可化解，挑明白了，只是缩短了冲突发生的时间而已。
这个时间是不定的，赵客随时都可能再次出手，也就无所谓缩短了。
而余风的得到的……
“你一句赵跑跑，会让他时时刻刻想杀了你。”
更觉霜提醒着余风。
余风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更觉霜沉默下来，细细思索着余风今日的举动。
依照余风真实想法来看，他今日的举动并没有什么不妥，反而赚大了。
那一句赵跑跑真是戳到了赵客的心口。
“那么，更觉霜。”
余风的神情很严肃，望着更觉霜的眼神中带着质疑。
“你还要继续吗？”
这个计划，你还要继续参与吗？
挑明了和赵客的仇恨，又将后续的计划托盘而出。
更觉霜是否继续的态度必须鲜明，肯定。
“我有选择吗？”
更觉霜问道。
“之前有。”
余风肯定道。
“我知道你一直在给自己留后路，当你和我说三种刺杀计划的时候，你就留着一条后路。”
余风道。
更觉霜眼神一凝。
“我是不可以悄无声息的出学院，因为穹楼紧盯着我，但是他们不知道你，你可以出去。”
“炎火弹，毒药，死侍等等，哪一种计划你都可以自己做到。”
“但是你没有说。”
这就是更觉霜的退路。
他没有说，也没有提，是因为他不想自己亲自动手，不然到最后他就真的洗脱不清了。
若是他只是辅助，他还有着辩解的余地。
比如他是被余风威胁，到时候再捅余风背后一刀，他是有着脱身的可能性。
更觉霜默然不语，被余风点破，他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这是人之常情。
他又不是奴仆，不可能为余风卖死命。
“你想说什么？”
更觉霜望着余风，声音有些沉重。
“刚刚我问你了，一定要知道吗？你说必须。”
余风停顿一下，望着更觉霜。
“那么，现在你知道了我后续的计划，你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留后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