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撒开了余风。
墨染后退了一步，与余风拉开了距离。
余风诧异的盯着墨染，他只是想知道对方是谁而已，墨染怎么会如此奇怪。
说与不说，都不该有这个动作。
“他们会到此结束。”墨染直视着余风。“没有人会再想杀你，一切都到此结束。”
墨染认真的道。
“为什么？”
余风心中一动。
他脑海里闪过最近所有的事情。
“因为，一切因我而起。”
墨染说了实情，她的耳边不断的回响着院尊临江仙的话语。
“你应该明白，不是他的原因，而是你。”
墨染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余风看着墨染，开口道。
“先离开这。”
两人正在爆炸之地的不远处，虽然是黑夜，周围除去封锁爆炸之地的邢天阁人，其他人很少。
但，终归有人。
墨染走在前面，余风跟在后面，两人迅速的离开了爆炸之地。
余风看着墨染的背影，神情在不停的变幻。
墨染的一句话，给他揭开了一个巨大的疑惑，从他醒来他就在思考。
他值得对方下那么大的力气吗？
以一百余名学子陪葬，制造一场声势浩大的爆炸，只是为了取他性命，警告相氏吗？
怎么可能。
一百余人丧生，九成多人都是学院的人，只有他自己是相氏的人。
这样警告相氏也太傻了。
再者他的身份只是相氏少主而已。相氏有三十六人，他微不足道。
哪怕因为某些原因，对方必须是他，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
敌人为何偏偏如此做？
墨染带着余风到了中宫内一座山上。
山名思量。
思量山的山腰处，一处溪流的旁边，墨染停了下来。
此处视野开阔，任何人出现在附近，都能够被墨染第一时间发现。
墨染背对着余风。
“有一群人在争夺毕方。”
墨染开口道。
余风一愣，这一句话他很早就听过了，那时候墨染在解释为什么要杀他。
也是因为这句话，从此后，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身边萦绕的暗流杀机。
这件事怎么了？
“学院崛起的时间只是数百年而已……在学院崛起之前，是贵族统治……”
墨染在说着，余风在默默听着。
隐藏在学院争夺下的贵族复辟暴露在了余风的视线中，最近种种事情的真相被揭露出来。
争夺毕方学院的暗流变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河。
“如果……”一直背着余风说话的墨染浑身一颤，迟疑了三秒，她冷漠的道。
“你不再和我接触，你就不会再有危险。”
墨染代表着学院派，余风因相氏少主身份被划入了家族派。
立场的不同令他们绝对不能有任何亲密的关系，尤其是在现在关键的时候。
如果两人不再有任何的接触，余风此后就只是一名普通的相氏少主。
只是相氏少主，余风只会卷入相氏少主之争，不用再面对贵族复辟的大漩涡。
哪怕最后余风因为身份不得不卷入，他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是大漩涡之上最耀眼的靶子。
大漩涡卷入的人太多了，他落入其中，会很不起眼，不会像现在步步杀机，而且毫无反抗之力。
“所以，你现在决定和我斩断一切联系，然后……”
余风看着墨染的背影，双手放在她的肩旁上，笑着道。
“乞求他们不再杀我？”
余风攥紧了墨染的肩膀。
“你以为斩断一切联系，那群人就会忘记我了吗？然后不再有任何举动。”
余风将墨染掰了过来，他直视着她的双眼，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
“可笑！”
墨染泛红的眼圈蓄着泪水，望着余风。
“你是感觉破镜能重圆，还是觉得倒出去的水还能够一滴不剩的收回来。”
余风问着墨染。
他自己说出来了答案。
“破镜不能重圆，覆水难以收回。入了这个大漩涡，我不可能干干净净的出来。”
“我也不会干干净净的出来。”
余风认认真真的道。
“可是，没有我在。”墨染争辩着。“至少他们不会那么疯狂了，他们渐渐会忘记你的。”
“疯狂，渐渐？这只是你以为。”
余风摇头否定。
“刀架在脖子上，刀下人死与不死，不取决于刀下人，而是持刀的人。”
“刀下人求饶，哭泣，哀求都是无用。持刀人只会根据自己的需要决定杀与不杀。”
“你和我斩断联系，只是刀下人在求饶，哭泣，哀求，这有用吗？”
“没用，你不是持刀人。”
墨染越听，脸色越是惨白。
“更何况，我说了我要报仇，他们愿意收手，也要问问我愿意不愿意。”
余风最后一句话，一棒子敲在了墨染心头上，她身子一软，险些直接倒地。
余风连忙的扶住她。
“别傻了。”
余风抱着墨染。
“我不知道你是自己决定的，还是别人蛊惑你的，我只想让你知道。”
“不要做刀下求饶，哭泣，哀求的人。”
“要做就做持刀人。”
持刀人三字钻入了墨染的心中，她心中涌出一股力量，但转瞬间又被扑灭。
“你奈何不了他们分毫，你会死的。”
墨染道。
“我知道。”
余风摇摇头。
“只是与其在刀下求饶，哭泣，哀求而死，何不挺直腰杆，殊死一搏。”
余风拿起来了改名为大风的墨易刀。
“说不定，那把刀属于你，那刀柄的尺寸就是为你量身定做，那把刀一直在等你。”
大风刀扬起，刀尖冲着天上明月。
皎洁的月光落在了刀身上。刀身反射着冷冷的月光，钻入了余风的眼睛中。
“小鱼。”
墨染轻轻道，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出真相，说出自己是一个祸害，是一切起因的时候，她心如刀绞。
她后悔自己心软了。
命令撤销的时候不该再回头去找余风，不该将他从小胡同带到自己的家中。
没有那个开始，就没有现在的后续，更不会看到未来满是荆刺的道路。
“傻女人。”
余风笑看着墨染。
“不用担心后面的事情，你不必高看他们，他们是一群可笑，可悲的人。”
灭世即将到临。
余风心里颇为期待，到了那个时候，那群人的脸色会变成什么模样。
权力，地位，财富，欲望，在灭世面前统统消散，像烟囱中升起的青烟，越飘越散。
到了尽头，了无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