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那位萍水相逢的女孩往前走,叶常乐试图通过打手势来进行交流。
但是无论怎么打手势也打不出“钟牧之”或者“江静流”这几个字。这让想找个人询问另外两位同学,啊呸,大腿,到底在哪里的叶常乐有些沮丧。
刚刚醒来那种我来拯救世界的想法已经褪去,叶常乐现在只想和那两个汇合,好讨论出下一步到底该做什么合适——所谓的讨论就是钟牧之和江静流两个计划怎么把叶常乐放在最安全的位置免得战斗波及把这位好歹是同学的害死。
“嘘!”莉丝提娅打出了一个非常好懂的手势,指了指那家711便利店。她冒着千难万险豁出命就是来找这家能够提供食物和水的补给站,在这时候显得分外开心和激动。
不愧是711啊,世界毁灭也照常营业。叶常乐稍稍踮起脚往店里看了看,便看到一坨肥肉在咕噜咕噜撕拉着什么,周围是一地薯片包装。
“加个沙发再瘦个身,活脱脱是我第一章时候的样子。”叶常乐嘟囔道,“总觉得每个世界对肥宅都充满恶意。”
莉丝提娅听不懂叶常乐在自言自语什么,看他没有跟上来的意思,便自顾自往里走去。
“喂朋友,这也太……”叶常乐望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心说女侠好胆。
那坨生物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女孩发出了哼哼的声音。
叶常乐都有些想要捂脸了,他慌忙从旁边拿起一根铁棍准备冲过去救人。
然而那家伙只是加重声音哼了一下,便又转过身吭哧吭哧。莉丝提娅轻轻呼了口气,向叶常乐挥挥手表示可以过来了。
这让叶常乐想起自己还咸鱼躺在沙发上刷到的一条问答。
“什么生物庞大但温柔。”
“肥宅。”
抽了抽嘴角,叶常乐慌忙跟着女孩跑到便利店里面,翻扒起食物和水。
轻轻地扬了扬头,眼前的女孩似乎在向叶常乐表达“我厉害吧?”的意思,由于末世而显得有些狼狈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普通女孩的雀跃。
阳光化为微粒伴随着尘埃在这家普通的便利店里蹦跳,仿佛屋外的末世是假象一般。整个便利店寂然无声,连屋外的鸟类一时间都停止了鸣叫,如同时间都在此刻停止。叶常乐望着女孩兴致勃勃挑着零食的画面,突然意识到如果是在平时,这姑娘应该也是那种普普通通偶尔想要减肥又偶尔贪嘴的家伙。
想到这里叶常乐就被自己逗笑了,哎呀怎么把人家小姑娘说的那么好吃懒做的样子。为了配合正在轻轻哼着不知名歌曲的女孩,叶常乐捂嘴点头,竖了个大拇指。就好像共同完成了一场对糟糕现实的恶作剧。即使才刚认识不久,也拥有了只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
莉丝提娅扭过头来,冲叶常乐做了个鬼脸。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倒是不需要翻译,因为叶常乐看到女孩那终于卸下防备的笑容。
然后,女孩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叶常乐低头,一只尖锐的爪子穿透了眼前女孩的身体,那只被戏称为肥宅的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门口被好几个感染者分食,扑哧扑哧的胸口还在跳动。
怎么会没注意?叶常乐满脑子只剩下这句话。
即使拥有超越人类的身体素质,但是就像当初叶常乐无法意识到自己不一样一般,没有进行系统训练,他甚至不如那些专业保镖或者特工。
对周围危险的松懈,为叶常乐带来了一场恍如噩梦般的现实。
四周是被撕开的那些感染者的尸体,叶常乐抱着那自己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彷徨的像个在城市里迷路的孩子。
“Je suis ……désolé.”女孩不断重复这句话,眼神开始变得迷离空洞,“Je…… suis désolé.”
你说什么我接不来啊。叶常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位身体渐渐不再颤抖的女孩,他知道这不代表她感受不到痛苦,这只能代表她生命的火焰已经越来越微弱。
“M、Me……r……ci.”似乎回光返照一般,从那迷茫中回过神的女孩望着惊慌失措的叶常乐,努力地对他点了点头,抓住叶常乐的袖口吃力说道。
喂我还是听不懂啊!别死别死别死啊!我记不得你遗言你别给我死在这里啊!
叶常乐只觉得衣袖一松,女孩原本紧紧拽着的手终究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无力地垂到了地上。她头发上的发夹落在地上,被鲜血染红。
电视剧里总是用例如手垂地,鞋掉落来暗示一个人的离去。这让之前的叶常乐很不屑,毕竟刚见到还是震撼,可是总这样都没有任何新鲜感了。
其实不需要新鲜感。因为死亡本就是一件震撼的事情。任何画面任何镜头都是画蛇添足狗尾续貂。
叶常乐默默坐在便利店里,手里捏着女孩的发夹,周围寂静无声。他看着那个女孩似乎睡着的样子,突然意识到原来,很累很疲惫地入梦,就是死亡。
几天后叶常乐回到仙御学府,凭借记忆查了当时女孩所说的话。她刚开始在不断说着“对不起”,之后临死前则是说了一声“谢谢”。
叶常乐不知道女孩之前的故事和经历,也没有想要脑补的意思。他只是安安静静地把两人最后见面不到一小时的过程再回忆了一遍,然后努力把女孩的样子记在脑中。毕竟这些事情才是他和那个女孩的故事,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而其中一个已经永远埋葬在那个永远不会开业的便利店。
即使世界毁灭711也会开业,但是再也不是原来的便利店了。
埋葬好女孩,叶常乐起身往外走去。
其实他一直故意忽略一点。找到钟牧之或者江静流是很困难的一件事,而找那个黑雾巨人不是。虽然人类社会接近崩溃,但只要有信号有消息流通的地方,就会实时告知黑雾巨人的最新动态。
用无数人命换来的最新动态。
叶常乐望着依旧没有动静的“诺亚之心”,用力地想要按开双翼。和之前那些基金会研究人员尝试的不同,叶常乐的蛮力开启,“诺亚之心”并不是毫无反应。但是似乎是在抵抗叶常乐的蛮不讲理,“诺亚之心”发出一阵阵令人眩晕的光芒,连带着叶常乐这个使用者都开始犯晕恶心。
但是叶常乐没有像前几次尝试一样松手。脑海里有一些模糊而残缺的画面不断闪动,就好像用VCD看那种卡带的老碟片。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不断往叶常乐脑海中涌流,而与此同时叶常乐浑身冷汗,早已异于常人的身体也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怎么会是……是……?”光芒再一次闪耀在叶常乐周围,而最后定格在叶常乐诧异的表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