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漫天,犹如学幕;厚雪若毯,雪落无痕。上下天地,银装素裹,万籁俱寂。今年的雪格外的大啊!不远处的山峰,积雪如厚被般覆盖。一切都在寂静中沉沉的睡去。只有不倒的一些松柏森林依然在屹立。这些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的树木,似乎在用身躯宣示着这寂静沉睡下的顽强与生机。偶尔一些动物在树上地下穿梭而过,一闪而逝,留下一串来不及抹去的痕迹。在这些痕迹中,翻着红色的,是血的味道。弱肉强食,即使在沉睡的天地之间,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渐入森林,周围洋溢着窸窸窣窣落雪声。再往前,一丝丝如蚊声般对话声传来。渐渐地,近了。再往前,话语渐渐明了了。
首先开口的声音有些沧桑和无力:
“哎。。。我说。。。你烦不烦。。。能不能别。。。追了。。。”声音有些急促,夹杂着不断地喘息声。
而后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一丝雀跃与激动:
“不行。。。不追就跑了。。。跑了就没地方去寻了。。。”
“我。。。”沧桑的声音响起,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大雪依旧漫天飞舞着,厚厚的积雪将山中林间的道路埋没。山峰往上,天空中,蔓延着一望无际的灰色的云,不尽的雪洋洋洒洒地散落下来。天地似乎更暗了。
也似乎不再那么寂静了。
森林之中,两道人影追逐闪烁而过。扬起地上的积雪,犹如漫天碎屑,融合在整片雪幕之中。唯有地上,踩踏出的路,只待满天飞雪来细细掩埋。
前者一袭黑衣。衣服上若隐若现的血红色的纹路,由上而下,从两侧一层一层递进到胸前。隐隐透着一股桀骜与危险的气息。衣服已经有些破烂,袖口,腰间,以及大腿处有几道深深的裂口,撕裂开的碎布在随着满天大雪左右摇摆着。左手还拎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黑色的长发散在额前,漆黑的瞳孔内一丝灵光偶尔闪过。左边面额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眼部上端一直延伸到嘴角。一口一口粗气的不断喘出,使得整张面目看上去些许狰狞。身后背着一柄长剑,雪白的剑柄似是这茫茫天地的一部分,倒是与剑主人本身显得格格不入。
一片白色雪海,分不清路径。黑衣人来不及停下寻找去路,便横冲直撞一般,沿着一个方向一路狂奔疾踏下去。一路带起的翻腾的雪花儿,划出一道深深雪路。两旁松柏枝干上好不容易积攒的雪,也被震落了下来,树枝摇晃着在诉说着抱怨与不甘。后追者,隔两个呼吸便是悄然而至。此人清秀俊朗,仪表不凡;头戴纶巾,身披锦袍,脚踏云靴。一身白衣,衣袂飘飘,似是这般天地的所属。所行步法,举重若轻,甚为缥缈,身形恍惚间,微风拂过,只留下一只浅浅的脚印,便是在十数米外。漫天飞雪,更是寻不出踪迹。
“前方不远就要出森林了,还没有甩掉。。。该死。。。”黑衣人看着身边开始减少的树木,又斜了一眼身后,隐隐间感觉对方气息又更近了:“该死。。。本以为能在树林甩掉的。。。”
再一次,向身后深深地望了一眼。除了天空中依旧飘落的雪,以及“路过”时荡起又落下的雪雾,便就是长长地“犁过”的雪路。其他,一点人迹也没有。
“高手啊。。。可是。。。高手追我干啥。。。”黑衣人喃喃到。
再回头,看了看,手中依旧瑟瑟发抖的白兔。突然有个想法冒了出来:“这么追。。。该不是为了这只兔子吧。。。?”白兔一脸无辜,自顾自地蜷缩着自己的身体。
“唉。。。看来今天是难喽!”
虽然如此说,但腿上功夫却是不减,依旧狂奔疾走,雪溅雪舞地奔向树林的出口。
越来越近,身体一躬,脚步一踏,一个箭步穿出森林。黑衣人出了森林,并未再一路浩浩荡荡地疾奔下去,而是两三个箭步出去后,落地转身,右手搭剑柄。身子直挺着,顺着前进转身的力道向后滑行一段距离。待身子停下时,凝神闭目,散着的头发微微飘动着;剑尖指地,任由大雪自由的飘落。左手自然下垂,手里提着一只不断抖动的兔子。
寂静,等待。
隔了一段时间之后,一阵微风自远而近在森林方向袭来,拂动着沿途懒洋洋飘落的雪花,略起些许的涟漪。
微风在黑衣人前方数米的地方便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道俊朗白袍身影便是浮现了出来。周围依旧时不时地拂动着些许的微风。身影若隐若现,犹如缥缈幻境。
在白衣人,停下的瞬间,一道剑气,自下而上,凛然而至。微风晃动,白衣人再现身时,已是十数米开外。身边微风带着雪花轻轻浮动,清朗的话语慢慢从中扩散而开:
“呵呵。。。看来,你并不是很喜欢,离你很近的距离。。。”
黑衣人并不答话,身子像雕塑一般站的笔直,右手的剑尖默默泛着冷光。
白衣人的话语独自尴尬地消散在空气中。天地顷刻又宁静了下来。
天渐渐暗了起来,天空的云似乎也压的更低了,雪越下越大,似乎要将这整片吞没。
片刻后,就在白衣人忍不住想再次开口时。
黑衣人一口暖气呼出,旋即左手手腕一抖,一个毛茸茸的物体,便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打着弯得飞向微风环绕之处。
“你的兔子,还你!”
与雪缠绵的风先是一愣,随即前伸出一股柔风,缠着兔子托放于一旁。
“哎!小白袍儿,兔子还你了,我可以走了吧!”说罢,黑衣人撤脚便要退去。
“呵呵。。。想走,可是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