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家族联姻,虽说简单操办,但仍有些铺张奢华,这是黎尘寒一贯的行事作风,表面低调。
也难怪,黎尘寒自幼生活在富裕的家庭,在长辈们的宠爱中长大,奢华惯了,没有大张旗鼓的宴请所有沾亲带故的人前来参加婚礼,已经算是低调了。
而她亓若兮,倘若六年前没有被抛弃在美国,没有孤苦无依过,估计也不知道穷苦的生活是怎样的,也会觉得如今这宾客满座、华丽非常的婚礼是低调的。
一套流程顺利的走下来,亓若兮已经累的不行了,单单是去敬酒,黎家能称得上长辈的就有二十余人,黎尘寒的那些朋友倒很识趣,人多却也不起哄,只安安静静的说着祝福的话,喝着酒,宴会热闹,却不喧哗。
巧的是,亓若兮喜静。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场平静的没有波澜的婚礼,它不够热闹,不够有氛围,没有趣味,就像一颗没有糖分的糖果一样,无味。
可对于亓若兮来说,平平淡淡的婚礼就是她想要的,只要对面的男人是自己真心喜欢的,只要亓氏和黎氏家族地位稳固就够了。她已经过得比很多人,甚至比某些明星都要好了。
还求什么呢?
站在台上时,亓若兮隐隐看到黎尘寒眼里闪现着泪光,不知是不是灯光太亮眼了。
婚礼结束后,宾客四下散去,黎尘寒在外招呼客人,亓若兮独坐婚房中,亓母走了进来,坐在床边,握着亓若兮的手,一番语重心长。
“兮兮,我也没有什么好交代给你的,有些话我在六年前就已经说过了,可你天真烂漫,遇到事情还未意识到它的严重性就已经不可收拾了。”
“如今你……你再次嫁入黎家,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离婚又有怎样的缘由,我并不执着于事情的真相,我只求你小心谨慎,平平安安。”
亓若兮回答:“我记下了。”
亓母刚走出门就碰到了收拾妥当,准备打道回府的黎母,黎母是个笑容满面的人,待人和善可亲,经常还未开口就眼睛一眯,嘴角一弯,你竟分不清楚是真情还是假意。
她和亓母说了几句寒暄之后,推开婚房,亓若兮端坐在床沿。黎母走过去,拉过亓若兮的手说:“兮兮,我和爸爸可等着抱孙子呢,你和阿尘要多努努力哦!”
黎母语速平缓,语调温柔,掺杂着喜悦,但不知为何,亓若兮觉得她的到来让自己很不舒服。黎母言罢她点点头,累的不想再说话,但在黎母看来,这是乖巧听话的表现,她满意的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晚上七点钟,黎尘寒走进了婚房,亓若兮坐在床边靠着墙壁睡着了。
黎尘寒走过去抚摸她的发端,精致的妆容,绝美的面容,让人忍不住立刻侵犯,但她累成这样,又让黎尘寒心疼。
亓若兮没深睡,察觉到有人触碰就醒了,下意识的端坐,正要整理衣摆时瞥见了黎尘寒的侧颜,原来是新郎,她着急的手又放了下来。
“你回来啦?”温柔而无力。
“嗯,人都走完了,累吗?”
“累啊,你们家亲戚也太多了,时不时进来一个,我根本不敢躺下,一直端坐着。”说罢就仰面躺下,舒服得哼了一声。
又接着说:“生怕给你丢人,这一天……可比游乐园累多了。”
“辛苦你了。”
“这……其实,感觉你比我更累,一直忙到现在吗?”
黎尘寒点点头,两人对望,此时两人就像是同病相怜的可怜虫,彼此觉得对方可怜。
目光交错时,亓若兮分明觉得这个场景很是好笑,却笑不出来,她试探的轻声问:“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一点点。”
黎尘寒酒量好,她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但又似乎不知道从哪一天知道的,好像脑子里有个场景是,他们还很稚嫩的时候,黎尘寒曾为她挡酒,生生把一桌男生喝吐了,自己却正常无恙。
“少喝点,伤胃。”
黎尘寒躺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温柔的说:“好。”
亓若兮的困意很快袭来,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摆弄自己,一会儿是脚部热热的,似乎是给她洗脚,一会又觉得头发松散了,后来好像,有人在给她卸妆洗脸……黎尘寒……可,,可,真好……
第二天她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卧室里安静非常,黎尘寒不在,他去哪了?
汲着拖鞋走出去,书房和客厅也未见黎尘寒,仆人不在,但一切都干净整洁。
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阿尘?”
只见黎尘寒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穿着睡袍,系着张妈的围裙,一手拿着香蕉,一手拿着水果刀,回答:“我在。”
“你去厨房做什么?”
“早饭。”
“给我?”
“嗯,不过现在似乎应该吃午饭了……”
“让我猜猜,有煎蛋和水果奶昔……”
“嗯,多一些坚果和饼干碎。”
“那,你会下面条吗?我想吃面。”
“应该可以,这样就把煎蛋放进去了。”
“好。”
黎尘寒复又走向厨房,亓若兮跟在他后面,准备打下手,可是下面条的食材左一个右一个,她跟在黎尘寒的身后跳来跳去,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加完水后,黎尘寒才算是站在那里没动了,亓若兮趁机在背后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心想:“虽然什么事情都记不起来了,但好在知道和黎尘寒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既是如此,哪有碰到绝色不抱一抱的道理!”
黎尘寒捏了捏她的手以做回应。
亓若兮小声问道:“昨天,我们是不是什么都没做?”
“你太累了。”
“可是昨晚是洞房花烛夜哦。”语气有些不开心。
“你不开心?”
“没有。”
“以后每一天,都可以是洞房花烛夜。”
“额……认真的吗?”
“当然是。”
以为是亓若兮在怀疑他,黎尘寒转过身来认真的回答。
呃,靓女扶额。
饭后,黎尘寒说回房间拿东西,却迟迟不来,亓若兮等得心急,只好自己前去查看,推开书房的门,四下并不见黎尘寒的身影,正要离去,听见一阵哼哼唧唧的呻吟,亓若兮奇怪的走过去,只见黎尘寒无力的坐在地上,侧倚着书柜,一手捂着胸口,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十分痛苦的样子。
“阿尘,你怎么了?”
“药。”
顺着黎尘寒手指的方向看去,书桌上放着一个白色药瓶,应该就是它了,亓若兮顺手去拿,只觉这个药瓶分量极轻,打开一看,已经没有药物了。
“阿尘,备用的在哪?”
黎尘寒越来越虚弱,他唇边干裂,显露出道道唇纹,大喘着粗气,哑声道:“抽屉。”
书桌自带着一个抽屉,打开抽屉,在崩崩文案袋下可看到一把银色的钥匙。
钥匙?哪里的钥匙?
“拿到了!”亓若兮紧张黎尘寒的状况,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
“桌底。”
亓若兮不敢耽误,往桌底顺手摸去,有个钥匙孔大的沟壑,半跪在地上,脸贴地面,将钥匙插了进去,“啪嗒”的一声,一个小白药瓶掉落了下来,是了,是药!
亓若兮赶紧给黎尘寒喂了药,桌子上放了杯水,她拿给黎尘寒,但黎尘寒摇头,表示已经吞服了。
亓若兮扶着他坐在沙发上,用纸巾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亓若兮本想给他倒杯水,又怕出什么状况,只得守在这里。许久,黎尘寒终于缓了过来,面色恢复光泽,但他坐在沙发上,怔怔的望着前方,不发一言。
见黎尘寒状况好转,亓若兮长舒一口气。
“你,没事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黎尘寒扭头看她,眼神不复中午的朝气,多了几分忧郁和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