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北正犹豫着,是继续探索下去,还是先离开这里时,偶然的瞥见了那张藏在柱子后的脸,心神随之一颤,手电筒摔在了地上。
“嘻嘻...”娃娃脸发出诡异的笑声,缩回柱子后面,与其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双抓在柱子上的手。
张小北脸色苍白的捂着胸口。他觉得,今天所受到的惊吓,已经完全超出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的总和。年薪百万已经无法弥补他那受伤的心灵,至少要年薪千万才行。
他捡起手电筒,朝笑声消失的地方走去。他现在有点恨制造这个手电筒的人,为什么要把它的质量弄的这么好,摔在地上都不坏,如果坏了,他就有借口离开这里了。
“我在这里。”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很近,又好像很远。
张小北拨开一层又一层帘布,追逐着那个诡异的声音。仿佛一只穴居的蝙蝠,依靠声波来指明前路。但那声源很不稳定,时而出现在东边,时而又出现在西边。
直到他穿过一堆铁笼子,从低矮的横梁下面弯腰走过去,来到一个堆满木箱子的地方,声源才固定在某一个点。
“我在这里。”那声音说,从左侧木箱子后面传来的。
“你一个人吗?”张小北问。
“嗯。”
张小北绕过堆叠至肩膀高的木箱子,走向后面的墙角。
那里蹲着一个小女孩,她背对张小北,面朝墙壁,长长的头发散落在身后。
“小妹妹,你一个人在这里玩吗?”张小北保持着几米距离,手中灯光照在她的背上,在墙壁上印出一个漆黑的剪影。
“嗯。”小女孩回答,好像在摸索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它们很喜欢你。”
“什么?”
“它们觉得你很好。”
“它们是谁?”张小北掏出军用刀,左顾右盼,但什么也看不清,不过他从落雨声中听到琐碎的声响,那声响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它们要出来了,你自己看。”小女孩慢慢站起来。
“谁要来了?”张小北紧张的往后腿了几步。
那声响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密集,好像来自四面八方,连绵不绝。
“它们来抓你了。”小女孩转过身来,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脖子上还圈着一条活生生的蛇。
那蛇吞吐着舌头,发出“滋滋”声——
现在,张小北终于知道,充斥在黑暗中的声响是什么了。
他往身旁的木箱子照过去,立即看见,一条条五颜六色的蛇,正从那些木箱子的孔洞里钻出来。
它们大的有手腕粗,小的与米线差不多,体态各异,长短不一。它们纠缠着,争先恐后的往张小北爬过来,好似一群饥肠辘辘的饿狼,看到了鲜美的肥肉。
张小北再也坚持不住了,他转身往来时的路跑去,沿途推翻数个木箱子,踩死好几条小蛇,也可能是几十条。
从鞋底传来的挤压感,仿佛一把磨刀,在他身上切来切去,切出一身鸡皮疙瘩。最可怕的是,一条从横梁上面掉下来,落在他脖子上的蛇,几乎要了他的命。
虽然他飞快的将其甩飞出去,可那残留在脖子上与手上的触感,如同一根冰针,狠狠扎在他的心头上,成为拔不掉的噩梦。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恐怖场景,但和眼前的画面比起来,那些场景居然平淡的有点乏味,让人想打瞌睡。
蛇群从各个角落钻出来,凝聚成一股‘呲呲’响的黑潮。空气中的骚味变得更加浓烈,温度仿佛也降低了许多。
张小北撞翻一堆铁笼子,摔在地上,立马又爬起来,朝前狂奔。他已经摔了好几次,膝盖与手肘隐隐作痛。他怀疑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死倒是无所谓,可一想到身上爬满毒蛇的画面,就让他感到不寒而栗,逃命的速度也就变得更快。
当他从一个行李箱上面跳过时,出口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之内。而此时,蛇群的最前端,已经触碰到了他的鞋后跟,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蛇口中獠牙刺入鞋皮时发出的闷响。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打死我也不会再上天台了!
他飞扑上前,从出口跃出,落在台阶上,接着一路翻滚,摔在转角处。疼痛感从身体每一个角落传来,于大脑中汇聚,而后又返回至每每一寸骨肉。
他靠着墙壁而坐,双腿摆成一个八字,双手垂落在地。他的脸部因疼痛扭成一团,额头与脖子上全是汗珠,大腿处还有一道鲜红的伤口。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头和脚趾头,幸运的是它们还会动。
“呲呲——”通往天台的隘口里面,传来密集的嘶嘶声,以及蛇群爬动的声响。
奇怪的是,没有一条蛇从爬出来,甚至连探头查看的动作都没有。
突然,这些声响在片刻间消失了,就好像得到某种指示一样,所有的蛇在同一时刻安静下来。
张小北知道是她来了,那个诡异的小女孩来了。
可是,她并没有出现在出口处,黑暗中一片死寂,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但张小北知道,她就在那里,在隘口的另一端,用她那冷漠的目光,窥探着他,脸上也许还带着阴森的笑。
她为什么不出来?见不得光吗?
张小北扶着墙爬起来,亦步亦趋的往下走去。他不敢在继续呆在这里,万一那小女孩可以出来,万一那些蛇跟着她爬出来...
他已经看的够多了,他现在需要休息,需要冷静,然后好好的思考一下。
当他推开客房的门,走进去时,王大壮惊呆了。
“我擦,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去问问老板,有没有创可贴和跌打酒,如果他们问起来,就说我摔了一跤。顺便给我带点吃的来。”
“哦...”
王大壮立即冲出客房,屁颠屁颠的往一楼大厅跑去。
张小北斜靠在床头,把口袋里的物件全部掏了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脱掉长裤,把受伤的左腿搭在椅子上。
伤口在大腿部位,一根尖锐的木刺插在肉里,血液从边缘位置溢出来,染红了皮肤。
他盯着伤口,心底竟产生一种奇异的愉悦感。因为从伤口不断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感觉自己真的还活着,而不是一具死掉的尸体。在没有感官刺激的时候,他总怀疑自己的身体是假的。
他喝了一口水后,拿起军用刀,在打火机上面灼烧。他准备把伤口在切大一点,然后拔出里面的木刺以及木刺上的倒刺。
虽然只要在太阳穴上来一枪,就能得到一具新的身体。可他并不想那样做,他渐渐的喜欢上这种,险象环生的冒险了。前提是,别再去到处都是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