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州风景异,城内人情趣。
邑州的街城上,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
一家评书馆内,门庭若市。
台上的壮年男子,约莫三十有五,嗓音高亢:“话说那采花贼登堂入室,趁着月黑风高夜,掳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新娘子……”台下人声鼎沸,纷纷叫好。
一少年撑着腮茫茫然,蹙起秀眉,问向旁坐:“这是在讲哪一出?”
却见那人精神矍铄,望向少年,朗朗开口:“阁下有所不知,此乃邑州名篇《义释采花贼》。”
“哦?……不错。”少年瘪着眉,无言以对,才发觉此事与自己有关联。
“当然不错,这位评书先生乃邑州大家,这篇朝廷力荐……”男子滔滔不绝。
“这不是临都的事吗?”少年出言打断。
“呃……这,在下就不知了。”男子终于不言。
“朝廷大义,念这小贼无父母教养,便释放了,只是发配到洪州……”先生口若悬河,唾沫横飞。
“砰!”是一人拳砸在木几上,猛然立起,决绝而去。
“这厮莫不是疯癫。”,“空有一副好皮囊,可惜了。”众人见此,叹然。
少年出了馆,眸色猩红,指骨间渗着殷血,浊气上头,只觉得头晕目眩,一路跌跌撞撞回了僚山老宅。
紫藤蔓舍,纱帘微动,清风徐来。
榻上一人瞌着眼,良久,羽睫微微动,衬着凤眸瞳色的混沌。面貌俊秀,肤色白皙。轻扯了右手,发出“呲”声,有些吃痛,目光凝视门外,欲言又止。
“噔噔”门外走步的音响近了,女子美眸看向纱帐内的人,樱唇轻嚅:“公子可好?回宅时可吓煞我了。”
“无碍……姑娘可听说过临都的采花贼?”少年唇略泛苍白,稍作思考,便开口问。
“嗯?哦。听说过呀。很有名的。话说第一眼见还觉得你俩眉眼像呢。……哦,不。公子怎会……”语至末,女子神色些许慌张。
“正是吾某本人,姑娘受惊了。”少年清冽之声乍起,如晴天霹雳。
女子美眸圆睁:“公子你……”
“姑娘可介意在下只是个孤?”少年侧首望去,玉面黯然失色,也未听进女子的回应。
一炷香过,雾烟袅袅。少年半倚素床,淡淡道来了缘由。
身世如迷,当局不知。
绪王府檐下,一如玉男子临风而立,昂首凝望碧空,云淡风轻,但心绪不宁。漆黑的剑眉紧紧蹙起,明皓的眸子却甚阴沉。
好啊好啊,知者败坏王府名声,不知者大颂朝廷帝王,皇兄,你果然心思缜密,本王果真斗不过你。
面如冠玉,君子如兰,男子的思绪牵动了亘古之念。
又是几个时辰乍过,夜色渐深,倒翻的玄墨染了空,星光点点。
是夜,绪王府房瓦上出现一黑影,身形修长,敏捷矫健,如风速行。
到了正舍,轻揭一瓦,悄然无声。借瓦口看去,室内烛光摇曳,昏火通明,木几漆架。顶上玄色蒙紧抹布,又掀了数砖瓦,纵身跃入,落地无音。
微步行于地木板上,眸光四处瞟,忽看见镂空的木柜侧挂着一条缨带,步伐渐渐加疾。
香熏炉燃,薄雾缭绕。
房室一侧突然进来一冠服的身影,眯着凤眸,语气阴沉:“终于来了。”
黑影一袭劲装,欲要急步而去。
凌跃上了房梁,速速离开。
叵耐锦服之快,早已挟住少年的颈喉。靛衣起青衫落,官服戾煞面道:“何人派你来的?”
“啊?……没……”少年被锢住脖子,难以言说。
“那你来所为何事?”男子眸色愈发阴戾。
“取我的颈缨……”少年面色充血彤红,不得屏气呼吸。
“你的?!”男子神色狠厉,手中的桎梏越紧了。
少年痛苦难耐,只得扬袖撒药粉,昭服男子顷刻便倒了。
少年身捷进了屋舍,血咳不止,很快取了自己的缨带,就要昏去,只得立即避入临近的客栈。
少年俯身从怀中取出一檀色的珠丸,直接吞下,却又止不住咳起,捂住嘴,半只手掌漫漫殷红。
为防止血咳加剧,少年惟有侧身而入寐。
少年提起缨带,看了一眼,蓦地笑了,凤眸璀璨,玉面萦绕着光辉。
巍峨大僚山之中,一柔女子坐立不安,便独自打了一提灯,黯暖的烛光,映出女子秀美的容颜,蒙上了一缕温色。
漫步大山之中,蟋蟀簌啼,蝉聒噪鸣。
夜凉如水,虫吟如泣。
女子锦布鞋踏在枯草的残枝上,窸窸窣窣,万籁俱如死寂,惟有一点昏火,行走于墨色的翠丛中。
绪王府
“去查此为何药物。”冠服褪下外袍,递给了首侍卫。
“遵命。”劲袍侍卫退出了屋。
室内束着冠的男子坐在榻上,面色严峻,长长的剑眉蹙起,阴冷冰如霜。
长夜漫漫,数人彻宵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