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早饭的地方随随便便点了些,所有人全都是狼吞虎咽的,老板还以为他们这没滋味的菜有多好吃,饭店的米饭被我们全部消灭,我估计是最困的一个,喝汤的时候差点一脸栽碗里,提前到旅店开好房了。
一进到房间就想倒在床上睡到天荒地老,进浴室脱掉脏衣服,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可能是心理作用,那股蟾蜍的腥臭味却怎么也洗不掉,沐浴露用了小半桶。
给手机充电器插进插销就趴在床上,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睡觉的时候隐约听到其他人回来的声音,我瞅了一眼,好像都冲了个澡,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眼睛还没睁开,手就摸向手机,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电量才百分之十几,一回想是睡前迷迷糊糊地插了充电器,却忘了把手机插上了。
本想着就继续一觉到明天,却发现旁边的床是空的,在床上的人不见了。我踩上拖鞋到了隔壁,屋里大伙全都在,澄王那尸体就躺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这次是真死了。
虎子指着澄王对我们说:“这是...我二师兄。”
我们对付古尸的时候,虎子正被黑玉邪气入体,没有人有空去想这是不是真澄王。
所以人都大吃一惊,弟弟推了一下虎子说:“你他妈可看清了,这黑了吧唧你怎么认出来是你师兄的?”
虎子蹲下,指着尸体嵌进尸身里的一块吊坠说:“这是我二师兄到了很多年的吊坠,从不离身。”
父亲托着下巴说:“应该是防盗墓者爬进棺材顺着锁链直接到妄生泉设计的,在锁链通道的某一处放了药液,应该是在没有空气的暗格里储藏很长时间后,一旦遇到空气燃烧起来,我知道也很少,听以前有一位前辈说的。”
常语姝绝望地坐到床上,说道:“这一趟连折了两个人,还一点收获都没有,这下B组不保了。”
毕豪把只剩三根手指的手举在眼前看着,喃喃自语道:“呵呵,真他妈像个笑话...”
窗帘被拉上,弟弟拿出怀中的那一块玉佩,在墓中没仔细瞧过,这块六边形上下为圆弧状,只有脚掌大小的玉被灯光照的仿佛就像一块淡黄色的玻璃,想象得出千百年前,这块玉一定很美。
弟弟一扔,玉佩掉在常语姝和毕豪中间,弟弟潇洒地说:“你们损失也不小,这玉你们收着吧,别的我们也帮不上忙。”
父亲感叹道:“咱们走了一路,破坏了青铜链,杀死了巨蟾,最终还是没能斗得过一个死人。”
事已至此,谁也没精力去思索墓中的机关究竟是怎么个深奥法,只能确定一点,弟弟和虎子最后看到的那个衣冠华丽的古尸,就是那具追踪我们的那个黑影定是澄王的真身,待我们把机关消息都触动,精疲力尽,没精力耗下去的时候,他才现身,像是深山中戏耍人类的野猴子。
弟弟骂道:“我现在感觉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古代君王为了保护墓穴,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像澄王这样可以做到在同一个墓中,三个地方都个疑棺,而且每一处都像是主墓室,把防盗措施做到这个份上,只有那是有多奸才能想得出。
反正我是心服口服了,毕豪倒是和常语姝嘀嘀咕咕地,听到只言片语,二人竟打算着二探澄王墓,父亲也听到了,插了句嘴说:“虽然我们一家不是什么门派,也没什么规矩,但是盗人家墓已经是损阴德,再去一次可使不得啊。再说那澄王已经被惊动,那千年老妖精可不是说拿就能拿下的。”父亲说完眼睛斜向丹凤眼。
我对父亲讲了丹凤眼是怎么神通广大的,只要丹凤眼不去,这俩人肯定会打消念头。
丹凤眼神会了父亲的眼色,表面了态度,挠了挠鬓角说道:“我不会再回去了,劝你俩也打消澄王这个念头吧。”
二人叹气,而那个短发女孩如同一个没事人,我把短发女孩带到门外,我心里给自己鼓起加油,有些羞涩地问她:“你说我们出来就告诉我你叫什么。”
短发女孩捂嘴一笑,对我说:“你当真了啊,哈哈,以后见面再告诉你。”说完蹦蹦哒哒就出了走廊。
这时毕豪搀着拐走出来,看样子是听到刚刚我俩说的话了,问道:“你该不会想追吧?”
还没等我说话,毕豪把伤手搭在我的肩头说道:“别想啦兄弟,准没戏,她可不是咱们普通人能高攀得起的。”
我噘嘴,眼睛不自然地四处瞅,否认道:“哪有,就是想交个朋友,再说了,凡事无绝对嘛。”
“嘿,就冲你这句话!一百块,我告诉你她名字第一个字。”毕豪眼睛瞪着我,我这个小暴脾气一上来,从背包里掏出一百就拍在了他的手掌上。
“爽快,第一个字是武,武术的武。”毕豪把钱塞进口袋。
我回房间把东西收拾好,其实也没什么了,脏衣服都顺手带回家烧掉。常语姝开车带着虎子把他二师兄的尸体埋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弟弟、虎子分别在三家商店买了吃的喝的。
常语姝说他们先去章叔家,打算胡乱编个理由,就说章叔有了宝贝卖了钱就不要她娘俩了,临走还需给那娘俩三万块钱,毕竟我们就是给些钱,而章叔丢掉的是命。
他们的两辆越野车,四个人一辆刚刚好,何况他们说只有常语姝和毕豪会开,毕豪还没法开。
虽然不熟悉,但是从澄王墓一路走来,双方也都没起什么歹念,常语姝豪爽地把另一辆车的车钥匙扔给弟弟。
弟弟眉毛挑得都能夹死蚂蚁了,坏笑着对常语姝说:“这怎么好意思,那就谢谢小娘子啦。”
常语姝和毕豪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弟弟的言语调戏也无动于衷,她之前说的什么B组不保之类的话,听上去还挺严重的。
毕豪开口问我们要钱,说他们已经山穷水尽,本来的计划是回去以后交了澄王,再回来给章叔佣金,可现在情况有变,给了章叔家人三万块,现在随身的钱财都不够吃饭的,想向我们借些钱,毕豪说着,眼睛自然地瞟向我的双肩背包。这时我心里直骂自己,之前在旅馆我掏钱的时候让着贼小子瞄上了,我这包里可是我的一整间店啊。现在只能求他不狮子大开口了。
父亲问:“要多少?”
毕豪伸出两根手指,父亲把我背包打开,拿出两万块,走到毕豪面前双手奉上,就觉得我的这颗小心脏让人扎了两针。
弟弟对我勾肩搭背,笑嘻嘻地说:“不就两万块吗,这车也不止两万啊,怎么说都是咱赚。”
听到这我就不乐意了,这车再好也是你爷俩的,我又没有用车的地方,这两万块让我这个穷光蛋给,租工兵铲的钱我也不好意思要,他们也不带记着的。以前开店什么的也朝借家里不少钱,这次肯定是还清了。。
两伙人各自上车,我的眼睛一直含情脉脉地盯着那辆车后座的短发女生。弟弟也一样,眼睛一直盯着常语姝,只不过是色眯眯的。
父亲身子还没养好,虽然手痒想摸摸新车的方向盘,但是只能老实地坐在后座。
弟弟一边开着车,高兴地说:“太爽了,没想到他们这么阔绰,送咱一辆车。”
父亲闭目养神,淡淡地说道:“不送咱们,难道扔在这小镇子里也惹人怀疑?”
路上尽量都走了小道,绕的越远越好,冥器都用棉花包好,保证不会撞碎。
四人又换上了驴友的装扮,一切都做到最自然。
一路上我和弟弟轮流开车,没过多久,大家的身体逐渐发生了异常。
下车尿尿发现小便不是黄色而是鲜红色。什么活都没干,浑身就往外冒黄豆大的浑浊汗珠。
我还以为中了什么毒,但是几人都说身上没有什么不舒服,倒是发过汗之后神清气爽,也就没去诊所。
我心里清楚的很,这肯定是妄生泉发挥作用了。
排毒的这几天里,四个人消耗了很多水,车里的一箱子矿泉水喝的一瓶不剩,要不是路上有加油站能买水,渴得差点就要把那半袋子妄生泉水给喝了。
最后平平安安到了家,弟弟开着破面包车送了虎子一程,顺路把面包车给卖了。
父亲来不及上楼,回家之前就给老何打过电话,这趟倒腾回来的东西不少,不能揣着,先把东西给老何慢慢联络买家。
父亲倒不担心老何卷东西跑了,都老伙计多少年了,早就不存在任何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了。
父亲让我陪他去送,顺便见识一下老何。
开出小区,绕过大大小小十几栋楼,开到村庄,驶进一排每个都长得差不多的小平房,看来这老何过的还挺检点啊。
平房前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头披着一件黑色九十年代的那种很土西服站在门口,一顶没戴正的帽子多多少少挡住了他的一头白发。
父亲在车里招了招手,老何过来开车门,笑着说:“上回还是小面包,这一下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那个大款来看货了呢,这是你大儿子啊?”
我下车点了下头说:“何叔。”
“诶诶好,抽烟不?”何叔把手伸进衣服内兜,做出掏烟状。
我忙摆手,父亲绕过来,和何叔勾肩搭背的走进屋。
我掏出手机低着头走进去,进了屋,两人刚坐下,老何刚坐下就和父亲讲:“就上回,你给我拿的那张图,太巧了,前脚放出消息,下午就有人来收,一口价三万,咱赚大发啦,哈哈。”
我一拍脑门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常语姝那伙人就是从老何这收来的图,怪不得啊,那帮人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蒙进澄王墓来啊,真是无巧不成书,幸好他们是帮了忙,要是阻碍了我们行动,以父亲的牛脾气,非得把老何甩出去不可。
父亲哭笑不得,把一切话都融汇成了恍然大悟的一句长长的“哦”。他双指敲了敲炕上的木桌子,对老何说:“这堆东西呢,保准是战国的,东西名字你就自己想吧,我这还有一些事,得先走了。”
到车上把两包明器搬进屋,全都取出摆上桌,虽说两人都信任对方,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父亲用手机拍下几张照片便走了,刚出门口我看了一眼老何,半蹲在桌子旁瞅着明器,那可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啊。
我坐上副驾驶,问父亲:“那些东西要是都能出手,一共能有多少钱?”
“那我可不敢想,以前都是一件两件,到头来也挣不了太多,这回的都是战国时期的,随便一件都值不少钱,而且必须慢出,等到出光,至少得四五年,主要还得看老何那张最怎么把价格吹上去。”父亲又开出市里,和我商量把车卖了,我们住那老式楼房却开这样的好车,让人不怀疑都难,可父亲想了想又说道:“等东西都出手了咱建个别墅住,我早就物色了一个,那地方人少,安静,说实话啊,这么好的车,我是真舍不得,你那还剩多少钱?”
我想了想,毕竟老爸辛劳了上半辈子,拿钱也是应该的,我说道:“十万左右吧,够吧?”
“恩,到时候把咱房子再卖出去,一人都拿点,咱们就把别墅买了,那地方才好呢,站窗户上能看见一大片树林,房子后面还有一大片自留地,到时候咱们把老爷子接过来,让他打理那片地,种点纯天然蔬菜。”父亲规划着未来,突然发觉父亲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有过憧憬了。
坐在车上想了一些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之前从没想过收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家为什么非得干这行呢?父亲曾经只是说过,爷爷那辈就是半路出家干起倒斗的,仅仅是爷爷那辈才开始的,爷爷之前是一个参加过拓校内战的士兵,在一场交战中当了逃兵,但爷爷说并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至于为什么跑了,以前爷爷不多说,总是说到了我能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父亲接到弟弟一通电话,开车直接去了医院,说去看看老邢。
到了医院,弟弟站着门口,透过玻璃看到虎子跪在病床前。
老邢躺在床上,浑身湿透,弟弟走进来说:“回到书店的时候,门锁着屋里没有人,桌子上有一张纸条,说老邢病危就在市医院,我们这才赶来。虎子救人心切,刚见到老邢,就喂了他两口妄生泉水,然后一袋子凉水就泼人老头身上了。”
老邢看到我们来了,哼哼着叫我们过去,父亲坐在病床前,仔细听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老邢也不管全身是水有多难受,对父亲很真诚地道谢:“能让我这傻徒弟活着回来,哎......没啥说的了。”说完小声却用力地咳了咳两声。
我和弟弟倒是不屑,人越老越精,这老头肯定一肚子虚情假意,之前害得我得了这怪病,被迫让父亲和弟弟一起到江西找解药,还一副我老我有理的样子,也是够老不羞的了。
“其实害你我也是没有办法了,真的啥也不说了,以后我爷俩这两条命就有你一条。”老邢说得满是歉意,两个不大的眼睛激动地眨出了眼泪。
虎子取来毛巾擦拭老邢,从头到尾看得出,老邢和虎子的感情比父子还要好。擦完嘿嘿傻笑着对老邢笑说:“沈哥给了我一个大玉龟,联系人出手了,住院费绝对够了。”
老邢闭眼摆手,说道:“那个逆徒回来了,当时我不省人事,他给我送医院的,还交了一个星期的住院费。”
虎子眉开眼笑问老邢:“我大师兄回来了?”
“你个傻小子,别以为他是真对你好,就连我也是可以被利用的!”
老邢说完又气愤地说:“这要是搁十年......五年前,我一脚给他卷门外去。”
父亲没闲心听老邢的故事,打算告别老邢就走。
“留步!”老邢扯嗓子喊住父亲,父亲回头,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了。
“我这把老骨头无以为报,唯一能送给你最宝贵的一条消息,绝对值我这条贱命。”老邢说着有些激动起来。
“哦?什么消息?”父亲走回来,坐在床边。
“老弟可知道五十四年的那遭百人盗山。”老邢精神了点,依在墙上,目光一颤一颤地。
父亲好像很有兴趣,仔细听着,虽然这病房虽然不是单间,但是除了老邢也没其他病人,加上这间房在走廊尽头,谈些秘密也没什么。
父亲附身问老邢:“家父年轻时曾听相关的人说起过,当年的上百号人,一夜之间都消失在了凤凰山,无一生还。”
父亲又靠近病床,小声说道:“传说是扰了亡灵,厉鬼封山。后来一些散盗到前往凤凰山,展开两天两夜的搜索,连个耗子洞都没见着。”
“那你知不知道凤凰山中是什么东西在作祟?”老邢直吊人胃口。父亲没有什么表现,似乎对这件事并没多大兴趣,我倒是把耳朵提得老高。
老邢苦笑道:“本来我以为这件事要永远尘封,但是我觉得你是有能耐的人,想把这件事弄个明明白白,我就不瞒恩人了,我就是那五十四年前,唯一从凤凰山逃出来的人。”
第一卷妖玉澄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