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病重的鸣人躺在床上费力地咳嗽着，声声带血。曾经湛蓝的眸子不再清澈，金色的头发也变得花白，当年叱咤忍界，神一样的火影，已经走到了他辉煌人生的尽头。
“爸爸，你还好吗？”博人和向日葵站在鸣人的床前，双眼含泪，担心地问道。
“嘛……没事的，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咳咳……”鸣人勉强笑着，“博人，向日葵，你们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爸爸！”向日葵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无声地啜泣着。
“小葵……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嘛……咳咳……”鸣人有气无力道。
“可是……”
“好了小葵，让老爸休息一下，我们先出去吧，一会再进来。”博人拉着向日葵的手离开床边。
“爸爸……”向日葵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鸣人，依依不舍地走出了房间。鸣人一笑，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的内心世界里。
“九喇嘛……”
“你不好好躺着休息，跑来找我干什么？”九尾看着鸣人枯木似的身体缓缓向他走来，心里莫名一痛。
“哈……九喇嘛，你说话能不能稍微客气点？这话可真是伤人啊……”鸣人步履蹒跚地向前挪着，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
“喂！”九尾嗖地伸出一条尾巴卷住他，扶着他坐在地上。
“咳咳咳……谢啦九喇嘛！”
“你不好好休息，把孩子们都赶走，又一个人跑到我这儿，有什么事？”九尾看着鸣人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
“嘛……没什么啦，只是想单独跟你呆一会儿……”鸣人费力地盘腿坐好。
“哼，糟老头子，你还真是闲得无聊！”九尾扭过头去。
“呐！别那么冷淡嘛……九喇嘛……陪我聊聊天吧。”
“比起这个，我觉得你好好休息更重要吧？聊天的话……等你好了……”
“不……这很重要的，好久没和你好好聊聊了……而且在我最后的时光里……哈，这怕是最后一回了呢……咳咳……”鸣人笑道。
九尾的眼神黯淡下去：“瞎说什么……你这白痴！”
“咳咳咳……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九喇嘛，你知道的，人嘛，总归有这么一天……谁也逃不了……总之，陪我说说话吧……”鸣人故作轻松道。
看着鸣人俨然把生死置之度外，云淡风轻的样子，九尾心头涌上无尽的难过，不由得鼻子一酸。
“好吧……随你啦，你想聊些什么？”
“呐……想跟你说说心里话……嘛，虽然我心里怎么想你都知道，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亲口对你说……咳咳……”
“哼！人老了就是矫情！”九尾轻笑，“不过你这样还能坚持吗？”
“哈……本来是想逞强来着，但貌似身体还真的是不行了……九喇嘛，让我靠一下好吗？”
九尾一笑，尾巴一伸，把他卷到身边。
鸣人靠在九喇嘛巨大的爪子上：“谢啦……九喇嘛……”
“谢什么谢？真恶心！”九尾一动不动地矗立着，生怕一动就闪到鸣人。
“你这个家伙还是这么别扭！”鸣人笑了，“呐，死九尾，你住在我的身体里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想，我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你算是我的什么人？仇人？朋友？战友？知己？亦或是……父母？”
“哈哈！那应该是仇人吧！”九尾哈哈大笑。
“是啊，说的没错，你的确算得上是我的仇人啊！你不但杀死了我的父母，还害得我从小被人家歧视，谁都不愿意理我。当初知道身体里住了你这么个怪物的时候，我真恨不得立刻把你揪出来打死！咳咳咳……”鸣人笑道，不住地咳嗽。
“哈哈，可以啊，只要你做得到！”
两人对视一眼，开怀大笑。
“呐，其实话说回来，你又何尝不是我的朋友和父母？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心里的所有想法你都了如指掌，你也陪着我经历了所有的事，可以说你是代替了我父母的存在。至于朋友，我以前总是觉得很孤独，因为无论何时都只有我一个人。但那时我不知道，其实我并不是一个人，我的心里还赖着一只可爱的九尾狐呢！”鸣人抬手摸了摸九尾的爪子。
九尾眼睛一热，咧开大嘴放声大笑：“你这老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这话可真肉麻！恶心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鸣人吃力地笑着：“咳咳咳……嘛，九尾啊，我想，没准我早一点知道你的存在的话，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毕竟，我觉得其实养一只强大的宠物也不错得吧哟！”
“哼！老混蛋！你还想把我当宠物？！要不是看在你年老体弱的份上，我现在就拍死你！哈哈！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也不一定会喜欢我吧？”九尾狭长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哈……说的也是！谁会喜欢上你这个残暴固执还嘴毒的丑八怪？！”鸣人和九尾哈哈大笑，直笑得鸣人上气不接下气，不住地喘息的时候才停下来。
“鸣人，你还好意思嫌弃我？别说的好像我多稀罕你似的！要是当初我有选择的话，死也不会让你这个又笨又蠢，傻了吧唧一根筋，还喜欢说大话的家伙做我的人柱力！简直逊毙了！”九尾笑道。
“哇呀呀……九喇嘛！你的嘴还真是毒到了一定境界得吧哟！”鸣人笑得直不起腰，喘息的声音就像破风箱一样。
“哎，我说你怎么活了上千年还是老光棍一条，难怪没有母狐狸看上你！你的嘴这样毒，要是能找到母狐狸就有鬼了！”
九尾老脸一红，瞬间炸毛：“你给我闭嘴，白痴，这关你什么事儿？！”
“哈哈哈！九喇嘛害羞了！咳咳……”鸣人扶着九尾的爪子笑出了眼泪，“呐，九喇嘛，我说，我很认真地跟你说，我死了以后你可一定要改改你的臭毛病，我会安排他们给你找一只年轻漂亮的母狐狸替我照顾你的。”
九尾一听，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少啰嗦，你这个白痴！这就不用你老人家费心了！你给我好好地活着，要不然大爷我叫你好看！”
要是在以前，他非得一爪子把鸣人踢出十米外，可现在他不敢，只是举起长长的指甲，轻轻地在鸣人头上敲了一下。
“喂喂喂……九喇嘛！不带这么残害老年人的得吧哟！我的老骨头都快散架了……咳咳……”鸣人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坐都坐不稳了。
九尾赶紧伸出尾巴圈住他：“你看看你，现在的你简直不堪一击啊。”
“咳咳……呼——九喇嘛，好久没有跟你这样开心地聊过天了……”
“以后机会有的是。”九尾这么说着，心中却像被什么压抑着一样，十分难受。
“九喇嘛，我好累呀……咳咳……我想睡一会儿……”鸣人的声音低下去。
“喂，别睡，再陪我聊聊天吧？”不安像乌云一样笼罩了九尾，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乖……别闹啊九喇嘛……我真的不行了，我就睡一会儿，一会儿会儿就好……我待会醒了再跟你聊……记得叫我哦……”鸣人的眼皮已经睁不开了，头昏昏沉沉，意识渐渐模糊。
“那……那就睡一会儿吧，待会儿我叫你，你一定要起来啊！”
“好……”鸣人轻轻点点头，抱住九尾巨大的爪子，把头靠了上去，闭上眼睛。
“呐……九喇嘛……一直以来……多谢了……”鸣人费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九尾呆呆地望着鸣人满是皱纹的笑脸，忍了很久才没让自己掉下眼泪来。
“嗯……我也是……谢谢你……”九尾轻声回答。
……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鸣人的时间却永远静止了。
过了许久。
“鸣人，鸣人？”九尾轻声唤道，他试探性地动了一下爪子，鸣人没有动。
“鸣人！鸣人……”四周安静得可怕，鸣人没有答话，也永远不会回答他了。
“鸣人！”九尾直直地盯着鸣人的面容，不可置信地弯下腰，用长长的嘴吻碰碰鸣人的脸，发现鸣人已然没了气息……
鸣人的脸上还带着微笑，眼角残留着一滴未干涸的泪滴。九尾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托起鸣人，贴在心口，伸出巨大的舌头，轻轻地舔去了他眼角那颗泪珠……
咸涩在唇齿间蔓延开来，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但在悲痛之下，九喇嘛的心底有一丝淡淡的幸福悄悄发芽。
按道理，人柱力死去，尾兽应该马上离开人柱力，要不然会跟人柱力一起死去，但九喇嘛捧着鸣人久久凝视不愿离去，他还想再在鸣人的身体里多待一会。
“鸣人，安心地去吧……我们之间的默契不需要太多言语，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在我的心里……你也是独一无二的……”九喇嘛的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弧度。
“爸爸！”
“老头子！”
九喇嘛听见了博人和向日葵的痛哭声，想来是发现了鸣人已逝……
他一遍一遍舔舐着鸣人渐渐僵硬的脸，听着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喊，曾经和鸣人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断闪过……
“呐！臭狐狸，把你的查克拉借给我，就当是为你住在我身体里交的房租吧。”
“哼，不用再诱惑我，我才不要再利用你的力量！我要凭着自己的力量保护重要的人！”
“言出必行，这就是我的忍道！”
“我一定要带佐助回来，抹除他心里的仇恨！呐，九尾，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帮你消除心中的仇恨。”
“谁说做人柱力就是不幸的事？为什么非要把人和尾兽的界限划分得那么明确？”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妖狐，你是木叶村与我搭档的伙伴——九喇嘛！”
“谁说我是一个人？还有九喇嘛！我可是在跟我的同伴并肩作战！”
“呐！九喇嘛！离开我这么久，你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想死你啦！”
“九喇嘛！你这个混球！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这是在帮忙吗？！”
“九喇嘛，准备好了吗？要上了！你的身材可别走形了！”
“九喇嘛……一直以来，多谢了……”
……
……
……
鸣人傻乎乎的笑脸，决不放弃的执着，坚毅的背影，以及他和鸣人抢夺查克拉，并肩作战，斗嘴吵架的事……一幕幕，一件件，全都清晰地印刻在脑海里，当年与少年的碰拳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哼……白痴啊，鸣人……你可真是个白痴……”
鸣人胸前，一团白色的光华流转绚烂，浅浅的白光迅速包裹住了他的身体，一点点，如同泪滴如泥，沁润变浅，在九喇嘛的怀里渐渐碎成光尘。最后，连那白色的光华，也俶然暗淡消失……
九喇嘛知道，自己已经不得不离开鸣人了。他弯着嘴角，一大滴泪却从眼睛里涌出，狠狠地砸碎在地上……
这是九喇嘛第二次流泪。
他清楚地记着，自己上一次流泪，是为了六道仙人……
已是黄昏，残阳一点一点给云朵镶上金边，村子里的樱花簌簌飘落，铺了一地，空气里到处荡漾着樱花的香甜，整个木叶就像沐浴在花海里。
漩涡鸣人，那个拯救了忍界，被奉为神话的伟大火影，就在这个令人心醉的暮春季节，在自己的家里，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他保护了一生的世界，离开了他深爱着的人们……
他走得那样宁静，那样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人们发现他死去的时候，他的唇际还带着一抹幸福的微笑，那样温暖，一如他阳光的性格。
没有人会知道他在弥留之际看到了什么，更没有人会知道，他在临终前和他的狐狸度过了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鸣人眼角那滴被人忽略了的幸福的泪，顺着脸庞滑下，落入枕头，再也没人能发现……
太阳奔跑在地平线上，一点点下坠，奋力地把它最后一点光芒洒向世界，然后蓦地没入山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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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九喇嘛，谢谢你不嫌弃笨手笨脚的我做你的人柱力，谢谢你包容我所有的缺点，谢谢你代替父母保护我，陪着我成长，陪我出生入死。谢谢你的信任，谢谢你让我变得强大，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还有好多好多要感谢你的事，可惜已经说不完了……呐，人们都说做人柱力是一件不幸的事，但成为你的人柱力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九喇嘛，你是父母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人的一生是这么短暂，转眼间我从一个孩子变成了行将就木的老人。我想我应该毫无牵挂地离去开这个世界，但还是放心不下你。呐，我的小九尾，我如此自私地桎梏了你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还你自由了。你要是重回山林的话，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若是不想回到山林，那就重新找一个好的人柱力，代替我好好爱你。
呐，一口气又说了这么多，我啰嗦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以前你最讨厌我啰嗦，不过这次，恐怕是最后一回了。以后我不在的日子，拜托，请务必保重！如果有可能的话，呐，九喇嘛啊，下辈子，我还愿意做你的人柱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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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鸣人，三生有幸，我遇见了你。尾兽的寿命比人长很多，或许我以后还会有很多个人柱力，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独一无二的，你是我九喇嘛承认的唯一的人柱力。
今生的缘分，来生再续吧，归来时，你依旧是我的少年。呐，鸣人啊，下辈子吧，下辈子，请一定找到我，再来做我的人柱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