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丽人早已料到那人会说“不是。”因为她见过月琴的那串珠子,虽也是光彩夺目,却跟这串完全不一样,不然屋里突然多了这么一串手链,自己再喜欢也是不敢留着的。本欲上前将那手链拿来,看到众人各异的标枪,知机地没有上前索要回去。
下一秒,陆喜嗔一把扔了链子,星棋忙弯腰接住,抚了抚那变幻光彩的珠子,很是诧异为何那官爷跟被什么蛰了手一般,不过不一会儿还是就丢开了去,喜滋滋地抱着手链回了屋,也不介意被翻乱的物什,坐在梳妆台前,不知在想什么。
却说陆喜嗔扔了手链,也不理会众人,快走两步拉起宁秀远大步往外走去。一众衙役脸色像开了染坊一般,红红黄黄,煞是好看。
啧啧,瞧这亲密劲儿,熟稔劲儿,原来我们谪仙一样的陆大人喜欢……男人,还是喜欢……这么青涩的少年?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哄哄地就要跟上去。
陆喜嗔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手向后一甩,众人齐刷刷转了方向,衙役们也不敢再转回方向,任命地顺着这方向朝着衙门走去。热闹是看不了了,不过可以讨论讨论。众人那熊熊的八卦之心又沸腾了起来。
宁秀远一路踉踉跄跄地跟着陆喜嗔来到了护城河边。
“说吧。”陆喜嗔声音清冷,像是远山山尖上终年不化的雪,寒意直透骨髓。
宁秀远还未从刚刚的震惊、失望中回过情绪来,又被陆喜嗔这一声冰冷的质问一激,冷热相激,一下就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空陪你在这儿玩儿。还要回去查线索呢!”
说完,也不管对方作何反应,转身便要走。衣袖却被人拉住,“线索?呵!”宁秀远扯了扯衣袖,扯不开。
“怎么?心虚了?”俊脸在眼前放大,讥诮的笑容带着寒意。
宁秀远一手推在那张脸上:“我心虚什么?你不要莫名其妙的。”
“那链子不是田浩的。”陆喜嗔顺势移开脸,转向河面,声音沉沉。
宁秀远一时茫然:“是啊。我听见了。”隐带失落。
“很失落吧?”声音飘飘摇摇,像是要逐水而去。
“我还以为抓住凶手了。”宁秀远低头喃喃。说不失落是假的。
“人啊,不是自己的亲人,命就不值钱了吗?”
“什么?”宁秀远诧异地抬头。“你在说什么?”
“那链子难道不是你放的?”陆喜嗔的音调急促了些。
“我放的?”牛秀英一时觉得好笑。
“难道不是?那一线香就你身上有吧。”
“陆喜嗔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一线香是我有,那链子上是有一线香。但你就此断定是我放的?你忘了我之前在追查?你以为我诬陷她?你就是这么想我的?!”说到后面,声调越来越急,脸涨得通红。
“我还以为你又……”陆喜嗔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宁秀远知道他想起了什么,手指着陆喜嗔,胸口微微起伏不定,也懒得再解释那说了千百遍的话,一甩手走了。
路上,宁秀远又纠结起来,没了陆喜嗔,这案子自己也查不下去了。但是想起那件事,也拉不下脸来回去找他,只得减缓了步子,磨磨蹭蹭地向前挪着。
陆喜嗔怔怔地看着刚刚扯着宁秀远衣袖的手,长长叹了一口气,望了望那奔腾的河水,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直如浸满了人的鲜血,摇了摇头也离开了。
第二天,红日高升,这是约定的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宁秀远想了想那脖子上的掐痕,仍是赶往怡春院,希冀能找出一丝的蛛丝马迹。
蒙泽看到秀远出了门,也跟着出门了,却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并不上前,快到怡春院时,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宁秀远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一声“闪开”突然在耳边炸响,抬头看到一匹马四蹄翻飞,踏将过来,自己那身手要闪开已来不及,眼看那脸盆大的蹄子就要盖在自己身上,一人横穿过来,抱着宁秀远滚了几滚,那马儿载着人扬长而去,连停都没停,周围是一片唏嘘声。
有人认出那马是南疆使馆的,纷纷咒骂南疆人,山野之人,荒蛮未化。
有热心的大婶儿已是上前来拿了干净的布巾,直问小公子可有伤到哪里,那小公子一脸感激地抬起头,大婶儿暗赞一声,抓起小公子的手,嘘寒问暖,又问年龄又问可婚配了,又言自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未论嫁。
宁秀远直觉受不住,那扶着自己的人,手也僵硬起来,抬起眼温温沉沉地看了那大婶儿一眼,大婶儿那一腔的话卡在喉咙口,吐不出来:恁俊一后生,这眼神分外地吓人啊。讪讪地放下了布巾回了店里。
宁秀远活动了下手脚,并无不适,只是膝盖应该是擦破了皮,热辣辣地疼。
她这才想起刚刚是有人救了自己,感觉到刚刚扶在自己腰间的手已然撤了回去,忙转头去寻,哪里还有半分影子。
手扶着身后台阶,慢慢站起来,仍是向怡春院慢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