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登基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对于辅政大臣们的选择。
奉天殿中,大臣们乌泱泱地站着,左边是丞相沈攀为首的文官,右边是冷子濯为首的武将。
自古文武不对付,如今也是一样,两边正为了先帝的谥号争执。
内务府拟定了两个谥号,怀和闵。
先帝在位时期碌碌无为,承蒙明帝留下的大好江山能让这位先帝得到这两个谥号。
不然就先帝那奢靡的日子,国库的空虚根本配不上这两个字!
文官觉着怀好,武将觉着闵好,一直僵持不下。
佑沛儿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面的大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可作为领头的两人却是一言不发。
她眨了眨眼睛,问沈攀:“丞相,怀和闵是什么意思呢?”
被点名的沈攀微楞,回答道:“怀便是指先皇性格仁慈,闵则是悲天悯人,内务府的人的确是很会选。”
佑沛儿眨了眨眼睛,掰着手指头道:“父皇的确仁慈,可是他也会为了博贵妃娘娘一笑而把宫人打得皮开肉绽,然后在伤口上撒盐,看着宫人跳脚的确是很好笑呢?”
十一岁的孩童笑眯眯的,天真的笑容却说出血淋淋毫无人性的话。
此话一出,文官们闭嘴了,这等帝王如何配得上怀字!
当武将们得意洋洋的时候,佑沛儿又掰着手指头道:“父皇也悲天悯人,当初有好几个地方大旱,父皇说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还是顾着眼前好,丞相觉着是不是很有道理呢?”
沈攀神情一变,这事儿还是他当初向先皇禀报,但国库早已空虚,皇帝自己忙着潇洒,哪儿有多余的银子,最后还是皇后想了法子凑足了银子。
看来这闵字也是配不上了。
沈攀看着冷子濯:“不知道冷将军有什么好主意?”
“下官自然是听从丞相大人的意思。”冷子濯嘴角微扬,“不过先帝好内远礼倒是与曾经的一位帝王挺相似的。”
沈攀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好内远礼,即为炀,的确是个好字呢。”
炀可不是什么好的谥号,可百官们也不敢多言,但总有一些比较轴的。
佑沛儿赶紧拍手道:“丞相大人说好,那必然就好!”
她嘿嘿一笑,百官瞧她却像是看傻子一样。
确定了先帝的谥号,接下来便是最关心的辅政大臣。
“皇上,先帝驾崩突然并未有任何的遗诏,您如今还未能亲征,必然需要有人摄政。”
开口说话的是内阁大学士凤铭,便是那位丽贵妃的父亲。
“太后娘娘位分不高,也从未了解过朝政自然不是合适的人选,如若选择辅政大臣,除了丞相大人,皇上怕是不会信任其他,不如继续任用内阁,皇上也可放心一些。”
“凤大人这主意打得真好!”冷子濯拍手称赞。
“冷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本官可都是为了皇上着想!”
冷子濯没有理会凤铭,而是看向沈攀,问道:“不知丞相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凤大人提议的确是好,先帝在世时政务都是交给内阁处理,且内阁大臣之间也是相互制衡,倒是不会有什么事儿。”
沈攀这话很显然是偏向凤铭,凤铭还没来得及高兴,沈攀话锋一转。
“不过新帝登基这事儿丽贵妃可是十分不满,甚至是怨恨,凤大人作为丽贵妃的父亲,怕是不合适作为辅政大臣,冷将军意下如何?”
“丞相大人说的极是。”
佑沛儿突然拍手,用十分不满的语气道:“原来你就是贵妃娘娘的父亲!”
“贵妃娘娘说我母妃是贼人,偷了属于她的位置,还喊母妃是贱人,我讨厌贵妃娘娘,也讨厌你!”
说着,她还抄起龙案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向凤铭,凤铭根本就不敢躲,滚烫的开水浇了一脸,倒是让看不惯他的人幸灾乐祸了一把。
“皇上!”冷子濯看了眼佑沛儿,“凤大人是朝廷重臣,亦是老臣,您不该过于片面。”
佑沛儿眨了眨眼经,低着头,弱弱地哦了一声。
沈攀脸色有些怪异,淡淡一笑:“还是冷将军厉害,依老臣之见,冷将军倒是也是个合格的辅臣之选。”
“丞相大人,这冷将军不过是三品守城将领,如何担当得起这辅佐之责?”
开口的人是站在凤铭身后的官员,是凤家党派之人。
此人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佑沛儿眼神略有嫌弃,便低着头继续玩手中今早一个小宦官塞给她的孔明锁。
作为一个合格傀儡,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对已经决定了的事儿盖上玉玺。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就这轻叹却一下子让下头的人嘘声了……
佑沛儿眨了眨眼,有些意外突然来的安静。
“冷将军原来只是三品官员吗?”她看着丞相沈攀,一脸天真的模样。
沈攀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笑了笑:“冷将军虽然是三品武将,但世袭了忠勇侯的爵位。”
“冷将军是侯爷呀?”佑沛儿很是意外地看着冷子濯,“那侯爷是不是就是皇亲国戚?”
“回皇上,忠勇侯虽是外臣,但既然封侯便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
“哦。”佑沛儿还是一个淡淡的回应,但这忠勇侯三个字却是激起了浪花。
自古以来外臣封侯的不多,冷子濯的父亲原本也不是高官,只是偶然救了皇帝两次被封侯。
而冷子濯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成为皇帝宠臣,因而让人都忽略了这位能让一品大员忌惮的将军其实是个侯爷呢。
可如今没有辅政大臣的情况之下,这个所谓的皇亲国戚身份就有些不同了……
就在这个时候,冷子濯突然上前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布递给公公。
总管卓生看了眼佑沛儿,然后念了出来。
“若爱卿能击退叛乱,新帝上位之后,朕允诺尔摄政辅佐……”
沈攀大惊,顾不得身份礼仪抓过那锦布,之间上头用血写的,而这下方还有先帝私印为证!
“丞相大人,这是下官收到的先帝血书,本想着不拿出来,毕竟有丞相坐镇必然能解决辅政大臣人选,可如今看来并不妥当。”
沈攀脸色煞白,但过后就恢复,对着佑沛儿盈盈一拜。
“皇上,冷将军所在的鄞州距离瑞安不近,先皇求了远水来救近火,可见对冷将军的信任,微臣没有怨言!”
没有怨言吗?
沈攀咬牙切齿明眼人都能听出来,可这血书锦布是,龙袍内侧的布料,不能作假。
落款的是先皇的私印,更加不能作假!
摄政之人除了他冷子濯,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