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历535年,孝庄帝元朗被架空,皇位如同虚设,同年大丞相去世,长子高泽继任大丞相,收拢各方势力,完全把控朝政,时年四十有一。
次年,高泽联合中靖王元平击溃叛将侯景,以反间计乱梁,拓两淮之地,收复河南,在短期内团结东魏统治阶层,顺利掌控了东魏政权。
夏历535年秋,晋阳丞相府上下慌乱,高泽正在夫人房前来回踱步,冷峻的双眉凝成一个“八”字,时不时朝房内张望。伴随丞相夫人一声凌厉的尖叫,房内便没了声音,寂静使所有人的心都紧了一下。
高泽推开下人一头冲进房内,只见夫人脸色苍白,双眼失神,亵衣早已被冷汗打湿,婢女妈子们惶恐的看着对方咚的一声齐齐跪下,磕头饶命道“奴才该死!”。高泽冷冷的扫过这些奴才。
“滚!”高泽吼道。
下人们赶紧忙乱的站起身退了出去,生怕主子在伤心头上把她们都砍了。李祖儿的贴身丫鬟曹兰儿红着眼睛,“老爷,大夫说,夫人年纪大了,没坚持住。”说着说着,眼泪又流出了出来。
高泽温柔地看着精疲力尽的妻子,嘴张了又张,双眼通红,竟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抱着妻子,“没事,没事,祖儿会好起来的,祖儿,来,为夫抱着你,祖儿,我们不睡,祖儿!”感受着妻子的身体逐渐变凉,高泽的心逐渐没了生机一边那个在朝堂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男人全然没了当时的光彩。
“祖儿!!!我一定会让你当全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妻子的身体早已凉透,高泽终是没有流下眼泪,房间里的炭火早已换了三轮,接生婆站在角落里抱着刚出生的小主唯唯诺诺不知该不该把孩子给主子。因为,这孩子,从出娘胎到现在还没哭过。
高泽感受到背后的视线,眉都没抬一下,低声道,“过来。”
“老爷,是个小姐。”接生婆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把孩子让到高泽手中。
这个孩子带走了妻子的生命,但他能看懂妻子眼中的殷切期盼,他想恨这个孩子,可怎么也恨不起来,这个孩子也是他和妻子的生命延续。
一听闻孩子出生,高泽的儿子、女儿们都来了,那孩子长得倒是不赖,眉眼见透着灵慧,只是刚生出来五官都挤在了一块,没多大惊艳。但屋子里始终被一股沉闷的气氛所包围。
“她没有哭过”,高泽开口道,眉头紧锁,不知是为死去的妻子伤感还是为刚出生的女儿担忧,这孩子刚出生就没了母亲。他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快乐幸福的过一生,但是他高洋的孩子不能平凡!
孩子在高洋怀里动了动,伸出小手挥舞,高洋感受怀中孩子的温度脸色也柔和起来,赶紧把孩子抱给接生婆便不再看她,他怕他狠不下心,因为他要好好培养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名动大夏!
晚间,丞相府正厅精致大气的汉瓷花瓶摆在角落里还插着几根长长的珍贵的白孔雀羽毛左右几个丫鬟垂首站在一旁静候着磨光的大理石地面一尘不染厅堂上首两把紫檀木雕花大椅,后面的案几上放着名贵的青花瓷器和玉件摆设墙上挂着一幅大家的山水名画颇有些意境厅堂右侧还有一个金丝楠木嵌玉足有八扇面的屏风镶嵌的玉看成色也是极其难得好玉甚至还有天然的似山水的纹理。但整个丞相府内依旧被一种沉闷气氛所包围,入眼皆是白色,来来往往的下人们也是低头疾走。
高泽坐在厅内正北方的主人之座上,客人们也按品级依次坐下。坐在高泽坐手边的乃是镇西大将军高熬宾,也是高泽的叔父,拥兵七万有余。
坐在高熬宾下方的是则是他的嫡子高黎川,身长八尺,剑眉星目,昂首挺胸,眉宇间不乏杀戾之气,年纪虽轻,战功却不小,早年先是跟随父亲平定清河叛乱,再是在平丘之乱中立下大功,现任晋阳司马,掌军事。
广安王坐在高泽的头边,当今皇帝的亲弟弟元业,也是高泽的妹夫。广安王元业安分守己,不求富贵,不求江山,只喜武道,在武林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清河之变后坐守青州。
站在元业身旁的,是一个身穿白色锦衣,在衣肩上锈有金丝小龙,脚踩棕褐色鹿皮小靴,腰间别一支燕山小笛的精致的小孩,梳着童髻,白皙柔和的小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母亲便是高泽的亲妹妹高清,在往下便是高泽的长子高肖临。
“坐在这的都是自家人,我就不说两家话了,今日,内人难产而死,小女也不知为何无法发声,我想请诸位帮我想想法子,可有办法。”高泽微微起身,朝众人颔首。
高家儿女个个出类拔萃,人中龙凤。庶长子高肖临虽非嫡出,但能力、心性、容貌都高人一等,高泽也非常喜欢这个长子,这个孩子是他早年通房丫头所生,今年也快二十四了,高泽娶了李祖儿后才放她房里养着,李祖儿也没有什么不满,反倒是跟亲生的孩子没什么两样,这样贤惠的女子还能去哪找?
嫡长子高肖寅年二十二,长得与高泽年轻时极为相像,就是少了高泽的那一份魄力与才智。
长女高竹贤为妾室赵巧心所生,年二十,醉心琴艺,早年跟随师父上止道人修习琴艺。
次女高淑贤和高肖寅乃同母所处,年芳十六。
最小的女儿便是今日这孩子,出生时并未啼哭也不打闹,安静的出常,高泽也并未取名,他老来再得一女,也是因为李祖儿苦苦哀求,想要留下这个孩子。高龄产子本身风险极大,高泽原是不肯,但也无奈李祖儿的坚持。谁知,孩子保住了,大人却……
高泽看了席上的众人,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堂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安静……
“我倒是知道一人,此人神秘莫测,通晓天文地理,奇门艺术,天底下第一奇人,却也难见一面,此人讳做弘农道人,我儿幼时,道长途径有幸拜入门中,此次下山也是念我夫妻二人思子心切。丞相若是放心,周岁后便把孩子给我,我定将孩子给道长一瞧,解你心中之忧,如何?”广安王元业起身说道。
“妹婿可是当真?我也听闻过此人,早些年还传言此人南游东海时便没了踪迹,再无人听说他的踪迹。若真如你所说,我倒是放心。”高泽说道。
“绝无虚言!”广安王脸色严肃的说道。
“好!孩子周岁那天,我将孩子带到你府上,你可要说话算话啊。”高泽朝广安王作了一揖。
广安王三两步走上前去,托住了高泽的手臂,“姐夫,使不得!”
高泽也深深的看了一眼,广安王也能明白其中的深意,有些时候,有些感情,不需要说出来。
“妹婿,这孩子的名你取一个字我取一个字,可好?”高泽说道。
广安王立在原地,憨憨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羞赧,“这……我一介武夫,不擅长舞文弄墨的。莫不要给这妮子取了个乱七八糟的名。”
“口边关,不如取作咲吧。”元业身边的孩子倒是语出惊人,先不说不顾礼节,兀自开口,再是,四五岁的年纪倒也有些文墨。
高泽仔细看了眼元业身边的孩子,眉眼与妹妹倒是神似,“你是止儿?”
“……”元止看也不看高泽一眼
“正是,丞相大人大量,孩子不懂事,勿怪。止儿两岁时便跟随师父修行,今二载有余,不懂这些,莫怪莫怪。”元业赶紧出来打圆场,瞪了一眼元止,自己这孩子也太没个正形,不知礼节,也不知让他独自一人去修行是对还是不对。
“细细思来,咲这个字的确不错,也作‘笑’,加个贤就更好了。这孩子也算有个名了。”高泽对元止到不介意,他看得出来,这孩子以后比他老子有出息。
“古往今来,还没几个人是同为幼子的哥哥取名的吧。倒是有趣。”高泽笑了笑。
夏历535年,高家最小的孩子出生了,这一年,年号,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