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紫极观出来后,找了一家饭馆要了酒菜,承欢殷勤的喂李珵瑞吃饭。
李雒给自己催眠,眼前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的这两人是空气,根本不存在,不要往心里去。
李珵瑞不喜欢承欢喂他,但拗不过承欢只得依着她。吃晚饭,结账完毕准备离开,天空飘起了零星的小雨。
“我们等一等吧,我看这雨一会儿就会停。”承欢说完,走回店中坐下。结果雨却越等越大,过了一刻钟竟然开始打雷,雷声轰隆大作,从天际边一直响彻到耳边。
承欢尴尬的笑:“幸好刚才雨小的时候没有出去,要不然这会被淋成落汤鸡了。”
李雒杵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皇兄,臣弟准备在这里过夜了。本王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那就在这里过夜好了。”承欢拍手赞成:“我这就去要两间上房。”
“也好,你去要了客房休息,等到雨停再说。”
承欢去掌柜那边要了两间客房,小二领着三人上了二楼,到最里面的两间,一间是承欢和李珵瑞的,另一间是李雒的。
李雒推门进去,才发现他自己的王府是多么好的地方,不过事已至此,只好忍了,倒在硬邦邦的床榻上,看着幔帐发呆。呆了一会,忽然坐起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着窗沿滴落的雨珠,继续发呆。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只有承欢一个人。
“丽妃娘娘,没进宫之前也不会敲门的么。”
“殿下——去跟我们玩摴蒱吧,自己不觉得闷么。”
“本王还以为丽妃娘娘和陛下有更好玩的事情可做呢。”
“殿下是嫉妒了么。”
李雒仍旧盯着窗外的雨珠:“对,本王就是嫉妒了……”然后回头看承欢:“你赢了。”
承欢笑答:“的确是我赢了,一会摴蒱我还会赢,殿下快随我来吧,不要让陛下等急了。”李雒听她无意纠缠这个问题,既庆幸又失望,关了窗户。随承欢去她和李珵瑞的坊间。
李珵瑞正面色凝重的盯着眼前的摴蒱棋具,见了承欢走了进来说:“朕还是认为玩围棋消磨时间要好一点。”李隆基宠爱美人杨玉环,对她的家人也极尽宠爱,杨氏兄妹与诸王经常陪伴皇帝在华清池夜饮,用摴蒱消遣。正是,上皇宽容易承事,十家三国争光辉。绕床呼卢恣樗博,张灯达昼相谩欺。
李珵瑞对可能导致君主昏庸的事物都心存芥蒂,当然美人承欢除外。
“围棋多闷呐。”承欢把五枚骰子依次摆开,讲解游戏规则:“每个骰子都有黑白两面,黑色一面中有两个骰子刻着白色的牛犊,白色一面有两个刻着野鸡。投掷出骰子后,如果是全是黑的一面,记做十六点,为最高分数。剩下的三白两犊三黑两雉等等组合……我画个表给你们看。”
承欢朝店家要了纸笔写明白每种组合的分数,挽起衣袖,颇有超级赌徒的风采,对二人说:“陛下和王爷一伙,让我赢的你们片甲不剩。”
李雒挖苦说道:“看来丽妃娘娘很擅长坊间游戏。”
在李珵瑞印象中李雒是比较讨厌承欢的,蓬莱亭那次两人就险些起争执,他为了安抚二人,说:“朕先来投。”
“慢——咱们得赌点什么,如果陛下和王爷输了,陛下要答应明年重阳节还带我出宫,王爷输了……”她看了眼李雒:“王爷要把王府输给我。”
“行。本王要是输了以后就睡大街。丽妃娘娘如果输了呢?”
“我要是输了,永远不再碰马球,如何?”
李珵瑞本还纠结承欢要昭王府这个要求过分,可一想她如果输了以后再不碰马球,能让他不再担心,立刻说:“好。”就算输了,大不了再给昭王新建一个府邸。
李珵瑞掷出骰子,是五个白色,记做十点。李雒投出三白两犊是十四点。两人合计二十四点。而承欢只能投一次,承欢扔出骰子,是全黑十六点。
“皇兄和本王还是领先。”
“陛下和王爷未必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而我……可是发挥很稳定的,差距会缩小,然后追上你们,最后遥遥领先。”
李珵瑞说:“不到最后一刻,胜负未知。”接着投出,果然这次就没有上次的十点,只是一个六点的组合。李雒的手气也有起有落,而承欢每次不是十六点就是十四点,没几轮就追上差距,李雒哪能服输,天黑之后点了蜡烛继续玩。
到了晚上,李雒终于看着李珵瑞苦笑:“皇兄,臣弟认输了。”
“承欢,你赢了。”李珵瑞不说自己输而说承欢赢了。
承欢掂量着手中的骰子,笑呵呵对李雒说:“殿下明天回去赶紧找地方落脚吧。”
李珵瑞早料到这个结果,对略显忧愁的李雒说道:“朕早就打算为三弟新建一座王府,现在正是机会,明天朕便降旨给工部。在新府没建成之前,就住在宫中的清晖阁吧,那本是你在宫中的行馆。至于你府中的人员,在丽妃赶他们走之前先住在那里。”清晖阁是李雒在宫中的行馆,不过只做白天暂时休息,天黑以后不得留住。
李珵瑞的意思是让李雒把清晖阁暂时当做住宿的地方,自然不用再拘泥时间。
李雒此时看到承欢眼神当中一闪而过的得意,立刻明白她是故意的。
“谢陛下隆恩。”
“呀——原来陛下早就想好了。”承欢把骰子扔到摴蒱盘上,搂着李珵瑞的脖子撒娇:“陛下就会偏袒你们李家人——昭王爷明明是输了,却反倒赚了。”
“承欢,你已经赢了三弟的王府,朕也答应了明年带你出宫,你才是最大的赢家。”
承欢伏在李珵瑞耳边柔声说:“这样看来陛下最亏了,承欢要好好补偿陛下才是。”
李雒非常知趣的告辞,掩好门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外面仍然是疾风劲雨,整间客栈都笼罩在狂风骤雨当中。李雒根本睡不著,清醒的能数清落在屋檐上的雨点的数量。
午夜以后,雨变小了,稀稀拉拉的敲打着屋檐,一下,两下……
吱嘎——
来人没料到门声在安静的夜中发出的声响如此刺耳,愣怔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如常,轻轻的关好门,调整步态,来到李雒床榻前。
李雒眼也没睁,凭借来人身上的香味便知道是谁。
“是投怀送抱还是谋杀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