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皇宫拆除,民众迁移。
回来的时候,艺见就跟徐天说国都已经搬到洛阳城,是直接飞到洛阳还是先去长安看看,徐天还是决定先到长安看看。看到长安如今的样子,徐天心里就凉了一大截,本来已经模糊的记忆,那些依稀记得的街道,一时间完全想不起长什么模样了。
徐天只得转到洛阳。在洛阳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池里,父母在哪里?徐天茫无头绪,更不知从何找起。向各大酒楼打听,都说不认识什么徐实。徐天在洛阳呆了一个多月,没有打听到爹娘的消息,只听说去年死了好多朝庭官员,连皇帝都死了。自己的爹娘算不处算朝庭官员呢?徐天不知道。
斜挎包裹与长弓,腰间水壶配羽箭,箭筒里有一支竹笛,手执四尺打狗棍,身前一条大黑狗晃着屁股在领路。离开洛阳,决定先回大山看看。徐天雇了一辆马车,往南走。他现在是有钱人了,不再像当初走出大山时身无分文走得憋足。唯义送了他五十两黄金,装得包裹沉甸甸的,很不习惯。在客栈兑了一两黄金,变成了几十斤铜钱,当客栈小二把几千铜钱砸在桌上,徐天才恍然大悟——钱这东西,真是个累赘!花完这几千钱,以后再也不兑铜钱了。
马车使到城关,车夫说道:“公子,准备好你的出关文书,城守来了。”
“出关文书?”
“对啊!”“吁吁吁……”马车突然刹住,车夫惊慌问道:“你不会没有文书吧?”
“没有!”
“啊!赶赶赶紧赶紧地,下车,不要你的钱了,有多远滚多远。”
徐天道:“去哪可以搞到出关文书?”
车夫焦急道:“下车下车,快快快……哎哟,我真是被你害死了……”
城门两个守卫已经走到马车前,伸手要东西。
车夫只得镇定交出自己的文书。
守卫边看文书边问:“载何物,往何处?”
车夫道:“小的想家了,回家看看。”
守卫掀开马车帘布,看见徐天,便问车夫:“此是何人。”
车夫假装不知:“人?什么人?”往车厢一看,表情惊讶道:“我车上什么时候有人了?你是谁,怎么跑到我车上的,下来,赶紧给我下来。”
徐天下了马车来,对城门卫伸出的手视若无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收钱呢。
那门卫问:“通关文书呢?”
徐天来的时候是骑着大鸟直接落在城里的,哪来什么文书?喃喃道:“没有……”
“来人,给我拿下!”
奔跑过来七八个士兵,个个举着长枪就架到徐天脖子上。
小白见状,对着士兵汪汪大叫,一个士兵长枪对着小白头颅就砸下。小白身形先是一闪,躲开那一棒,接着蹬蹬两步跃扑上,在那士兵脸上“汪”一声吼叫。士兵被扑仰倒在地,长枪一顿乱舞,把自己人都打了几下。
几个士兵都如临大敌,拿着长枪对小白又戳又打。小白身形敏捷,未曾被打到。
徐天趁此机会快步走出城门,越走越快,最后叫了声:“小白,快跑!”
“此人肯定是敌人奸细,快快给我拿下。”
七八个士兵追着徐天和小白跑。
车夫知道摊上事了,不跑还等何时?马鞭一甩,“架!”驱着马车也往城外跑。
徐天在前面跑,小白在后面时不时斗追赶的士兵。马车赶到徐天身边,车夫让徐天上车。小白蹬蹬蹬也跳了马车来。
城门卫报告了长官,有疑似敌人奸细,很快一队人马就冲出城门。
马车扬尘而去,后方一里路紧跟着十几号人马。
车夫边驱马车边叫苦道:“公子,我可被你害惨了,要是被抓住,小命难保啊。”
“这么严重吗?”
“你做奸细的还不知道?你也是的,做奸细也那么大胆,没文书就不要从城门出来啊,可把我害死了。”
“我不是奸细。”
“你不是奸细你跟他们说呀,看他们打不打死你。”
“他们把我当什么奸细了?”
“懒得跟你废话,反正给钱就行了,害我也要跑路,车钱得双倍。架!还有我在城里租房的押金,房里的物件,那都得你赔偿。”
“那得多少钱?”
“得好好算算,五两黄金上下,给不给,不给现在就下车,我就当是赌钱赌输了一回,遇上你这么个倒霉鬼。架!”
“可以。”
“有没有那么多钱,没有也下车。架!”
“有!”
“我得再算算,五两黄金恐怕不够。架!还有家里丢失的田亩、房屋、禽畜,得算。”
“啊?”
“得罪了官府,我不得拖家带口跑路啊?都是因为你啊。架!”
徐天在车厢侧窗探出头,后面烟尘滚滚,“我们能跑掉吗?”
“对啊,我还得陪你赌上这条命,你说得不得加钱。”
“额,先跑掉再说吧。”
追兵追了二十里,终于把马车团团围住。一名追兵大刀一挥,在车厢上砍了一大刀,惹得战马嘶嘶鸣叫,说道:“跑啊,不是很能跑吗?”
车夫笑着说道:“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小的一时财迷心窍,做了傻事……”
“死到临头还这般嘻皮笑脸!给我下来。”
“我如果下来了,军爷不会把我怎么样吧?”
“你下来试一试。”
“不敢试。”
“你试试?”
“怎么试?”
“你试试不下来!”
“军爷你到底是让我下来试试还是试试不下来?”
一名甲兵火气上头,“哐锵”一声拔出战刀,指着马车夫。
马车夫大眼一瞪叫道:“慢!”一抬腿,就从马车上滑落下地,手执马鞭负在身后,挺着胸膛一挑头,对那拔刀的士兵道:“咋滴,你想打架?”
那士兵顿时傻眼,呵呵一声:“你是被我吓傻了?还是本来就傻痴痴?”
“我看你更像傻子,敢不敢跟我打一架。”
“哦?单挑?”
“随便。”
“哐哐哐哐……锵……”十多个士兵一同抽出战刀。
“那就打群架吧。”
车夫毫无惧色,眼光扫了一下周围后说道:“我不打又如何?”
“那就乖乖束手就擒。”
“我若不呢?”
“老大,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拿下便是。”
车夫一副听不懂的模样:“你们要拿什么?”
两名士兵跳下战马,拿出捆绳就要绑车夫。车后退一步,向前伸出左手,五指朝天,挡在士兵面前,“等等!”
士兵等无可等,手上一扎捆绳当作武器打向车夫:“等你老母。”
车夫躲过,右手马鞭一甩,“啪嗒”一声打在了那士兵左边脸上,打得士兵眼冒金星,如遭雷击。还没等士兵反应过来,车夫又是一鞭打在那右边脸上:“叫你等等你不等,等不等,等不等……”又打出一鞭。
走出车厢站在车架上的徐天看着都觉得疼。
看见的士兵都紧张起来,不晓得这车夫胆子是不是坏掉了,咋那么不知道好歹,不知道这样得罪军官是会死人的事?
被打的士兵踉跄三步,气愤地抽出战刀就砍。也只是刚抽出战刀,车夫的马鞭就甩来把战刀缠住,一扯,战刀抽离士兵手中,被车夫甩到马车架座,正好扎在徐天脚下。
徐天意会,拿起战刀,对小白说:“小白,我们要打架了,你可要小心点。”
两个人打二十骑军兵,胜算有多大?徐天对自己的打架本事有一定的认识,觉得问题不大,只是不知道那车夫会不会因为自己死在这里,自己带着小白活着离开是可以的。
最先下马的两名士兵被车夫两脚踹倒在地,抱着马腿才能勉强站了起来。真是艺高人胆大,难怪敢与皇城守卫军叫嚣。
一时间,观望的士兵纷纷下马,不斩死这马车夫都不算个当兵的。
马车夫游走在众多士兵身间,马鞭打得啪嗒啪嗒响。许多士兵被打得一头雾水,分不清方向,始终抓不车夫一片衣角。
徐天也下了马车,左劈右砍,几下就砍倒几个,胜在眼疾手儿快。
很快,十几名士兵倒在地上,有的是已经站不起来了,有的是不愿意再站下来,没有人敢再挑战这从皇城冒出来的武林高手。还剩几骑军士没有下马打架,其中一名身不披甲,头不戴盔,一身橙色锦衣,发裹白巾,长长一条发尾由头顶垂吊后背,左手提着黄鞘长剑,右手轻执马缰,腰板挺直,样子潇洒至极,完全不像当兵的。此人从头到尾只看不打,好像事不关已。
直到没有敢上前打架,马车夫一甩马鞭扛在肩背,又昂起头颅,得意地对那橙衣军士说道:“你,敢不敢打,不敢打就滚回城里去叫人。当然,我们不会等你。”
那橙衣军士不理彩马车夫,一抖马缰走近徐天,问:“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徐天愣愣地看着那人,不说话。
那橙衣军士又说道:“看你年纪不过十七八,功夫却挺厉害,何必与朝廷做对?不如到我帐下从军,随梁王征战天下,统一四海,而后高官厚禄、富贵荣华不在话下,以你的本事,建功立业、封候拜爵当非难事。”
那是徐天从来没有想过的路途,当然不会答应,再说,岂知那是不是骗鬼的话?徐天先是看一眼马车夫,再对那军士说道:“我志不在荣华富贵。”
马车夫一挑眉,对那军士说道:“怎么不问问我?我不是更能打吗?”
那军士呵呵一笑说道:“你?你老了,还能打几年?一统天下又岂是十年八年就能成的事?况且,你不死,如何能给这小兄弟洗白呀?”
马车夫一听:“哎呀,敢情打算拿我做替死鬼呀,呵呵,搞清楚了,我可是有凭有证的良民,他才是嫌疑细作。”
“可是,某亲眼看见你杀了某八位战友,你如何解释?”
“误会误会。”
“这误会大到不能原谅,你受死吧。”橙衣军士拔出长剑的同时在马上一跃而起,居高临下一剑劈向马车夫,一剑又接着一剑。此人的战力与之前的军兵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俨然也是一名武林高手。
马车夫连连后退,挥着马鞭又挡又躲。叮叮当当一会,两人打了有三十回合,马车夫渐渐落了下风。
“等等!”马车夫突然一声大喊。
那军士果然也停下来。
车夫说道:“这不公平,我们打了那么久,力气都用大半了,你才出手,你这是趁人之危拿人这命,非好汉所为。要是一开始就跟你打,我铁定几招之内就把你撩倒。”
“那你想如何?”
“你应该一个打我们两个。”
“呵呵,你当我三岁小毛孩吗?且不说你俩加起来就能打过我?”
“你试试?”
“你没听说过军人从不讲理吗?”军士气势磅礴,浑身带劲的样子,又对车夫出剑。
车夫大叫一声,“少公子,你当真不搭把手?”
原来还要帮忙啊?不是挺牛的吗?徐天才畜力起剑,跑上几步,一套疯子剑法打出,速度极快,啾啾啾几剑,尘埃落定。
这么简单的事情,打那么久,还以为两人是在玩耍呢!
那军士刚才见过少年的厉害,没想到少年会这么厉害,剑法如此了得,定是武林中人吧,难怪说志不在荣华富贵。他一时不慎,身上就中了好几剑,腿上手上胸前后背皆有伤。怔怔站着在数自己身上有多少道伤口。
徐天刚息气收刀,车夫抢过徐天手中军刀,作惊讶状:“这刀这么厉害?我也试试。”闪电一挥,给没有任何防范的受伤军士补上了最后一刀,刀速快到只有徐天能看见。
惊惶之中的军士只觉又多了一道伤口,在那脖颈上,顿时鲜血横飞,捂都捂不住,指着车夫:“你,你,你……”感受着生命最后的彷徨……
徐天一推马车夫,说道:“为什么要杀他。”
“欸?你杀的人怎么怪我?”
徐天无语。
还有两名在马上的军士跳下战马奔跑过来,扶着那快死的军士,叫道:“大哥,大哥……”
车夫一拉徐天,“我们快走。”
战马已经四下逃散,徐天抓住了一匹,抱着小白骑上战马。马车夫卸下了马车车厢,骑上他的马,与徐天轻骑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