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天边的海上,有一处密境,住着数以万计的修仙者。
在很久以前,这里还是如各洲一样,是这个天下中的一洲版图。那时的天下各洲,修士林立,特别是中土洲,仙门杂乱,一个修炼小成的半仙人,占据一个山头,发出一个口号,就是一家修仙门派。
半仙与凡人共处,就难免出现半仙欺压凡人的事情,这还是小事,忍忍就过了。要是两家半仙一言不合开打,央及凡人死伤者不计其数,那才是大事情。
几百家修仙宗门签订规矩,让修士不能伤及凡人,有违则量刑而治,轻者禁足,重者废去修为逐出宗门沦为凡人,更甚者要以死弥罪。修士们有所收敛,可是真到了头脑发热的时候,哪还顾及那些,该打的架还是打了,不该受罪的凡人还得受罪。
再后来,有一修士横空出世,打遍天下无敌手。他先是把几十号大宗门打服气,再提着一份契约一家家上门,说要么打架,要么签字画押。
于是,大大小小的仙家门户委委屈屈地履行契约,限半年之内搬到南海大洲。这些仙家有气不敢撒,还要各家之间自行相互磋商南海大洲的地盘划分。怎么去瓜分那一洲之地?那个无敌修士不但不管,连个提议也没有。只有一句话,“伤人者,死。”
不知哪家仙门又出了个人才,提议以人头数算地方大小,一个修士得地二里。先在版图上画分出数十个重点山头,各大宗门派出一名代表,以抓阄的方式确定自家山头所在为中心点,再以人头数量扩充地盘区域。
一些个弟子门生少的,又没屁打架本事的小门户,只能选些人家挑剩的,占据屁大点没前途的地盘。修仙者门派所占的土地外,剩下的土地为公地,使用权归原地民众,仙门不得强行霸占。
事情又这么不愉快地解决了,没有伤及任何一个当地凡人。
于是南海大洲就成了专修仙的地方,后来也叫登天大洲,因为修炼者都是在这里修面真正的仙人,登上天上仙界。
散在其它大洲的修仙者,只要到了一定的境界,都会被遣往这里修行。如此一来,凡人间就会以为那些修为高人一夜之间消失是得道成仙了,其实只是被人撵到了这里。或成为散修,或加入某个宗门。离真正的神仙,还在几百年的路要走,资质不好的,或终其一生也没能修成仙人。
这算是对凡人间的一种保护措施,还给凡间一片安静的天下。
一道覆盖登天洲的法术禁制在三千年前被建立,同时一个由各门派共同经营的组织——仙盟阁成立。此后出入登天洲都会被仙盟阁监视与管制,天下所有达到半仙境修为的修士都受仙盟阁条律约束,不管在不在登天洲。
才有了那段巡视司黄之初追逐天涯三人的事件。
因在凡间大动干戈,天涯因此被判定二十年牢禁。
而黄之初,被马淅淅打不还手骂还口,由艺风所说的至少三十年变为五年。
艺风气呼呼跑来天涯被禁足所在牢间,一脚跺地,愤怒道:“狗毛的黄之初。”
天涯一笑之,问:“黄之初怎么了?”
艺风道:“昨夜里,仙盟阁突然多了一条规律,允许轻刑犯人以钱赎刑。”
天涯问:“多少钱一年?”
“一万元金”
“挺公道啊这价格。”
“咋,你也想用钱买自由?”
“我可没那么多钱。”
“唉!天涯,要不我去找你师妹拿钱来把你赎出去算了,这牢蹲得憋屈,不蹲也罢。”
“别!我蹲得挺好,爽着呢。这次的异界历练,让马淅淅带上他。”
“不好吧,他屁本事都还没学到呢。”
“有我小师妹在,怕什么?”
“今年是你小师妹带队?”
“不是也是,我说是就是。”
“老天,你也太无耻了点吧!你就这么利用你小师妹的一片真心啊。”
“她乐意着呢。”
……
登天洲有一座山头叫“老松山”,是这片大洲少有的、风景秀丽的地界。
老松山上的地主是春山宗,春山宗掌门宗主是马淅淅的老爹:马帝临。名字很霸气,人呢,也挺霸气,登天洲上十大高手之一。
马帝临今在老松山主峰上一个凉亭下与人下棋,手中捻着一颗白子,迟迟没有下手。对手是个俊美少年模样的哥们,一身白衣亮白如雪,面色红润,风度翩翩。
修行者容颜难衰,敢与天地争寿。那天涯道长,已经是三百多岁高龄了,看起来也不过三十来岁,修行中人从表面是看不出真实年龄的。此人看似少年,或者已是百岁老翁也不无可能。
白衣男子见马帝临犹豫不决已经有两刻钟时间了,扯起嘴角轻轻一笑,说道:“宗主,太阳快要下山啰,不然先封盘,明日再继续。”
马帝临伸出手掌挡住那些话语,说道:“等等,我快要想到解法了,别打岔。”马帝临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没离开棋盘。
一旁观棋的马淅淅也看不下去了,他双手托着腮帮,嘟着嘴说道:“爹,你是不是内急?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吧!去吧,我来帮你下吧。”
马帝临如有所悟,挺起腰杆,望向女儿道:“淅淅,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就说嘛,怎么脑子突然就不通巧,原来是……行,我去去就来。”
马帝临把手中的棋子递给马淅淅,假装急促地走了。
马淅淅接过棋子,在棋盘上随便找个位置放下,问:“输了没?”
一直忍住笑意的黑子棋手,笑道:“没输,还可以再下。”说着下了一颗黑子。
马淅淅又下了一个白子,自言自语道:“要是郭师兄在这,肯定输不了,他会不会生我气啊!唉,都怪我,害他被关二十年。”
白衣又落一子,说道:“淅淅,你就那么在乎你郭师兄?为什么呀,你郭师兄好在哪?”
马淅淅依然托着腮帮,无精打采,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从小就在乎他,习惯了。”
白衣说道:“你就不怕自己不管怎么努力,你师兄都不会喜欢你?”
马淅淅突然双手按在棋台上,说道:“怎么可能,我郭师兄最喜欢我了,你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好。”
“额……我说的喜欢是那种喜欢,你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喜欢还分门别类?”
“当然!你对郭天的喜欢跟郭天对你的喜欢就不同。”
“唉!怎么才能让郭师兄那种喜欢我啊。”
“难啊,你郭师兄心里只有那个刘树,就像你心里只有你郭师兄一样,你不可能去喜欢你唯义师弟,对不对?”
马淅淅又托起腮帮,说道:“那不一样,我郭师兄好好的呢,我怎么可以不要师兄去喜欢师弟?可郭师兄喜欢的刘姐姐都去逝一百多年了,怎么能一样,情况不同的。”
白衣思量一会,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郭师兄不在世了,你会不会转头去喜欢喜欢你的唯义师弟?”
马淅淅一双大眼瞪着那白衣,似乎生气了。狠狠说道:“没有如果!”说着一手拨乱棋子,起身走了。
白衣苦笑摇摇头,还想跟那丫头说上一些大道理呢?果真是不该这样比喻。
马淅淅走出凉亭,一个跃起往高空飞去,悬停在老松山青松峰顶上方几百米高的空中,望着身边飘过的朵朵白云,轻声对白云说:“谁也不要伤害我师兄。”她说着在手中变出一个水晶球,另一只手在上面摸了摸,水晶球内有两颗红色小珠子在相互缠绕转动。
一道人影往马淅淅飞来,马淅淅收起水晶球,见着来人是她师弟唯义。马淅淅转过身去背对着唯义,说道:“唯义,你不用老缠着我,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唯义不觉伤心,反而笑笑道:“没事,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吧,我喜欢你就行。”
“你不觉得你这样子很让人讨厌吗?”
“知道,但不能因为你讨厌我我就不喜欢你,还是会喜欢的。”
马淅淅转来过面对唯义,然后把眼光放到唯义的身后远处,像看到了什么。唯义一好奇,便随着马淅淅的眼光转过脸看去,下一瞬,唯义猝不及防被一脚踹中后背,如一颗陨石落到山脚下,砸出一个大坑。
高空中闻见马淅淅大声说道:“你吃土去吧!”
唯义站起,抖抖身上的尘土,呵呵两声痴痴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艺风刚好来拜访老松山,很巧看见这一幕,来到唯义所在的坑边,问:“唯义兄弟,什么个情况?”
唯义尴尬一笑道:“没事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疼,艺风兄,今儿那么得闲?来走亲戚还是巡山?”
“我孤家寡人一个,哪来亲戚?我来找马淅淅,她可在山上?”
唯义听闻艺见是来找他马师姐,脸色突然一紧,问:“艺风兄什么事要找我师姐,不会是我师兄反悔了,要师姐去蹲牢吧。”
“不是不是,不过确也是他让我来找马淅淅的。”
“是什么事?”唯义抢着问。
“小事小事。”
“小事是什么事?”唯义一跳,跳出五尺深坑,站到了艺风身旁,把脸凑近艺风。
艺风小步走开,往山上走去,说道:“真没什么事。”
唯义跟随旁边,说:“艺风兄,透露一点点。”
艺风道:“是关于你师侄徐天的,你猜猜。”
“我师侄?徐天?谁?”
艺风站住,手指点了点唯义胸口道:“唯义老弟,你也太健忘了吧!你害得他差点被黄之初那龟蛋打死,这才几天你就不记得人家以啊?”
唯义这才想了起来,说道:“哦!是那小子,记得了,我还是他小师傅呢?”
才走了两步的艺风又停了下来,好奇道:“怎么你也是他师傅?你小子也配做他师傅?”
“嘻嘻,你不知道他拜师的时候多欢喜,有什么配不配的。”
艺风板起脸来说道:“胡闹,我都没能做他师傅,你凭什么?”
“缘分,缘分。他是什么来头?怎滴你和我郭师兄都那么看好他。”
艺风赶紧道:“打住,什么看好不看好的,难得你郭师兄有闲情收了个开山大弟子,不是应该认真一点对待吗?还要什么什么来头。”
“哦!如此,他也算是我的开山大弟子,是应该认真对待。他出什么事了?难道被姓黄的打废了?这是要直接领到老松山来休养吗?”
艺风给了唯义一个白眼,说道:“啧啧,活该马淅淅看不上你,话都不是会说。滚!”艺风一甩袖子,往山上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