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牢房里下棋,艺风进来。
“老天,在下棋呢?”
“我不下棋我能干啥啊?”
“你问问我来干嘛呀!”
天涯淡淡问:“哦,你来干嘛?”
艺风坐到了天涯对面,道:“以后我们就是敌人了,要是哪天跟你打起来,你得让着我点。”
天涯道:“我们一直都是敌人呀,我是阶下囚,是你抓我的。”
艺风道:“不一样不一样,今天开始,才是真正的敌人。”
天涯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事?”
艺风道:“这就对了嘛,不懂就要问,别以为自己聪明,动动棋子就知道天下事。”
天涯正经坐好,看向艺风道:“是不是春山宗公开反对仙盟阁了?”
艺风愣了愣问:“你怎么知道?谁跟你说的?”
天涯又埋头摆弄棋子,道:“你当我这棋是白下的呀?”
艺风扯嘴一笑道:“呵呵,这么厉害?你再猜猜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要真猜中了,我以后就跟你绝交。”
天涯直接道:“猜不到,说吧。”
艺风道:“看来你还是在乎我这个兄弟的嘛!”
“废话。”
艺风抖抖眉笑了笑,说道:“还记得那个跟徐天在丁字天下呆了一年的丫头吗?”
天涯道:“记得!怎么啦?”
艺风道:“她加入仙盟了!意不意外?”
“哦?为什么?”
艺风道:“谁知道呢?我这不就是来找你算算的吗?”
天涯道:“你没问她?”
艺风道:“问啦!你猜她怎么说?”
“统一登天洲?”
艺风抿着嘴,点着头,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老天,这都猜到。”
天涯道:“仙盟这么缺人吗?一个小丫头都收?”
艺风就道:“哪有什么小丫头,都长大了。听说她在夏凉宗的山腰上,一剑把七境巅峰的老王给削成两截,那已经不是一个丫头能干的事。”
“半仙了?”
“肯定半仙了呀!”
天涯点点头道:“嗯,都长大了。你找个机会,把她带过来,我跟她聊聊。”
艺风瞪了大眼道:“干嘛?你想挖人?”
天涯道:“我只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要入仙盟阁,作为春山宗的弟子,她没有理由看不起春山宗。”
“你就是想挖人。”
“你就不想知道她是不是春山宗派去仙盟阁的内奸?”
“这你可放心,我敢保证,她绝对不是,也绝不屑于做内奸。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这次,艺风反常地不让天涯猜,而是直接说道:“她说,不管她在哪边,她都将是最终的王者。你说,这么有魄力的人,她会来做内奸?”
天涯道:“人心难测,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她要是真有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留在春山宗?跑到人生地不熟的仙盟阁图什么?”
艺风说道:“在熟人堆里敞不开手脚做事,这个道理你天涯不知道?”
天涯道:“你还是把她叫过来一下,我亲自问问她,到底看不起春山宗的什么?”
艺风道:“别,你别想,我不会把她带来的。告辞,不用送。”艺风说着起身就走了,脸上笑得有些得瑟。
天涯把一手棋子乱洒在地上,透过窗口,看向了外面的天空,突然说道:“艺风!”
艺风一脚已经踏出牢房门槛,听闻叫声,回过头来大声问:“干啥呀!”
“叫马淅淅拿钱来赎我出去。”
“啊?哦……收到!”
原来苏桑去仙盟阁总部之前,先是找到艺风,让艺风帮她解封气海,还让艺风推荐她加入仙盟阁,一切是那么顺利。
春山宗银松峰上天涯的府宅院里,小白含着那条铁链睡着了,小狐狸有样学样,也含着铁链装睡,把身子紧紧偎在小白身上。
天涯慢步走入小院,便闻到一股骚臭味,也不知道那两只小动物多久没洗澡了,味那么大。
小白抬头,看见来人是师傅,蹬一下就跳了起来,委屈兮兮地呜呜叫着走到天涯面前。小狐狸不认识天涯,站在原地没动。
天涯蹲下摸了一下狗头,道:“这么瘦,你对得起自己啊?”
小白只是呜呜叫着,尾巴都没摇。
天涯拍了一下狗头,道:“委屈个啥,你徐天大哥又没死。”
小白两眼放光,终于摇起了尾巴,它看着天涯,希望天涯多说一些关于徐天的消息。
呼……天上掉下了个马淅淅,眉开眼笑地叫了声:“师兄,你回来啦!”
天涯点点头看了一眼马淅淅,道:“辛苦师妹了。”
“不辛苦!”
“赶紧地,去洗个澡。”
马淅淅瞪大了眼,“什么?哦!”吓了马淅淅一跳,还以为天涯是良心发现,终于接受自己的痴情,要开始煮饭呢!原来天涯是对小白说的。
只见小白带着小狐狸,小跑着出院门去了。
天涯对马淅淅道:“师妹,以前跟徐天一起落在异界的那个丫头,现在是怎么回事?”
马淅淅还是想了想,道:“苏桑?我也不清楚,但听说是离难派她去做什么任务了。”
“哦?”天涯打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是离难派出去的?多久了?”
马淅淅道:“有七年了吧!”
“七年了?那时候她还不是半仙吧!”
“那时候她才二十岁,怎么会是半仙呢?”
“那派她出去能做什么?”
马淅淅摇摇头打开双手:“我也不知道,连我爹都不知道。”
“宗主都不知道?”
“师兄怎么突然问起她了?你见过她?”
天涯摇摇头道:“没有。”
马帝临召开了北盟会议,议事堂内,聚集了几十号来自其他宗门的北盟成员代表。一是欢迎天涯出狱,二是商量一些可有可无的、针对仙盟的事情,主要是让天涯了解一下近些年来的情况。
会议中有人聊起了一件趣事,说是南海洲近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飞来一只大鸟,大鸟白腹青翼金爪红嘴,体型巨巨巨巨大,双翼展开可达五六十丈,飞起来像是一朵白云在天上。大鸟背上似乎还盘坐着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宗门培养出来的那么一只巨禽。
马淅淅眼睛咕噜一转,问:“那只鸟现在在哪?”
“谁知道,来无影去无踪,明月宗的汤谷仙师曾经去追过,追着追着,莫名地就被一股强风砸回地面。汤谷可是一位十境修士,都追不上,可见那大鸟的厉害。”
马淅淅若有所思,说道:“可能……”但后面的话又没说出来。
“可能什么?”马淅淅身边的一名修士问。
“可能我见过它。”
“见过它的人多着呢!”
马淅淅不再说话,心想着会不会是当年把徐天和苏桑虏去的那只大鸟,白腹青翼金爪红嘴,很符合。
散会后,各回各家。马帝临又和离难在凉亭下下棋。天涯来到,盯着离难鬓角白发,道:“离难师兄,十年不见,怎么头发都白起来了?”
离难捏着棋子的手顿了一顿,很快就笑着说:“老啦!”
天涯道:“我们半仙修士怎么会说老就老呢?师兄是有什么心坎过不去吗?”
离难放下一颗棋子,道:“心如止水,哪来的坎?”
天涯对马帝临道:“宗主,让我与离难师兄对弈一局,看看离难师兄是不是真老了。”
马帝临呵呵笑着让开了位置,坐到旁边观看。天涯接着棋局下了一颗子,好在局势还没有被马帝临走得太差,回旋有余。
天涯下了一颗棋,同时说道:“师兄的心坎,想必是跟苏桑那丫头有关吧?”
离难从棋罐里捏出了一枚棋子,突然拿捏不稳,滑掉回罐子里,只得再拿一次,他说道:“苏桑?师弟也知道我有苏桑这一位弟子?”
天涯笑道:“当然知道,她当年跟我徒弟徐天玩得那么好!”
马帝临想了一会,想起了苏桑,当年苏桑的突飞猛进可是惊艳了整个春山宗呢!他问:“对哟,好久没见那丫头了,离难,你到底让她做什么事去了?都七八年了,你应该坦白了吧。”
离难微笑着,淡定地下了一颗棋子,说道:“宗主说好不问,等她完成任务,自然会回来。”
天涯道:“师兄不会是——她一天不完成任务就不能回春山宗了吗?师兄你也太刻薄了吧。一个这么有潜力的弟子,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那可是整个春山宗的损失呀!”
离难说道:“这可不必担心,师兄自有分寸。”
天涯说道:“师兄知道苏桑的近况吗?”
离难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然后话风一转,说道:“要是徐天还在,那才是真正的天才,师弟,你知道不知道徐天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天涯说道:“徐天是天才那是肯定的,但苏桑也不错,师兄你知道不?苏桑已经是半仙了。”
离难看向了天涯,“哦?你见过她?”
轮到天涯微微一笑不说话,旁边的马帝临兴趣高昂,问:“半仙了?这才几年,一二三四五六七,她都没三十岁吧,这就半仙啦?天涯,这是真的假的。”
离难道:“这不足为奇,如果徐天没死,最起码比苏桑高出一个境界。”
马帝临说道:“离难,赶紧把她叫回来,别做什么秘密任务了,春山宗须要这样的人才。”
天涯道:“暂时回不来了。”
离难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却趁势把手中棋子扔回罐子,表情有此慌乱,说道:“天涯,你说什么,怎么就回不来了?你当真是见过她?”
天涯说道:“苏桑加入仙盟阁了,是师兄安排的吗?”
离难眼神在棋盘上乱扫一通,然后看向天涯说道:“天涯,你是不是见过苏桑,她跟你说了什么?”
天涯微着摇摇头,道:“我没见过她,是我的好朋友艺风告诉我的。”
离难瞪着天涯道:“你,还跟艺风来往?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势吗?”
天涯说道:“我跟艺风的情谊不会因为是敌人而减弱,我当年的五个铁杆兄弟就剩他还在世了,但宗主放心,该做敌人的时候我跟他绝对是敌人,彼此不会利用感情行事。倒是离难师兄这步棋走得好,苏桑入了仙盟阁,肯定能给我们提供不少情报吧!”
马帝临悠悠点头,中肯天涯的意思。
离难站了起来,板着脸说道:“累了,改天现下。”说完唆一下飞回他的白松峰去了。
马帝临坐了下来,“来来来,我跟你下。”
天涯作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宗主没有想过,苏桑为什么离开春山宗?”
马帝临愣眼看向天涯,道:“没有啊!离难安排的事,还用得着我操心吗?”
天涯摇摇头道:“你这宗主啊!做得太浑噩过头了吧?怕是要伤了年轻弟子的心呀。”
马帝临一脸疑惑地瞪着天涯,道:“大事认真,小事随缘,这不是你说的吗?我哪能照顾到每一个子弟呀,春山宗浩浩荡荡几千人。欸!天涯,你不会是怨恨春山宗把徐天给弄丢了吧?”
天涯道:“他随他的福缘去了,跟宗主有什么关系呢?来来来,下棋,看看宗主有长进没?”
马帝临尴尬一笑,捏出一枚棋子,假装想了很久,才下到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