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源驻足,看见了插在脚下的白剑,这么眼熟,浑然一体,白净光滑,像是一件用纯白的玉石打磨成的艺术品。这把剑不就是苏桑的配剑吗,十多年前曾经拿在手上玩过。那时苏桑小姐姐说,这把剑是徐天送给她的,世上唯此一把。剑身上比之前多了三个字:天桑剑。
徐天送给苏桑的剑,那不是苏桑还能有谁?
黄源拔起骨剑,跑着过来,大叫道:“前辈住手。”
青衣男人看也不看黄源,只说道:“无关人,不要靠近,我不想伤害无辜。”
此时苏桑的喉咙被青衣男子捏在手里,高高举起,一拳击打在苏桑腹部,苏桑像那离弦之箭又飞出几丈,撞到一棵大大的树干,倒地不起。
青衣男人看向跑来的黄源,道:“你找死?”
黄源跑过来道:“在下是夏凉宗齐百川的弟子,她是我师姐,前辈高抬贵手,卖夏凉宗一个面子,手下留人。”
“夏凉宗?”青衣男人念了一下。夏凉宗可是这二百里山河的地头,他一个野修轻易惹不起。
黄源走过半壁江山,可以说是阅人无数,加上他本身心思缜密,一眼看出青衣男人杀心又起。他不敢走太近,掏出他的宗门牒片举起来给青衣男人看了一眼,道:“前辈,要么放过我们,要么我捏碎宗牒。”说着将牒片紧紧捏在手中。
青衣男人知道捏碎宗牒意味着什么,那是修仙门派中出门游历的弟子遇到绝险境地时惯用的伎俩,牒片一碎,师傅必到,说不定来的是一大帮高手。
“赶紧放了她。”黄源察觉到青衣男人的思绪变迁——他怕了。
“堂堂正宗仙门弟子,为什么要行强盗之事?”
黄源道:“一时贪玩。”
“哼!”青衣男人哼一声,“把剑给我。”
“不。”黄源走向苏桑。
青衣男人杀心又起,好不容易到手一件宝物,怎么能让它溜走呢?准备趁黄源不备,一拳就了决黄源的性命,不让黄源有机会捏碎牒片,等到夏凉宗发现这位弟子的异常,他已经逃之千里了。
苏桑提起最后一口气,勉强坐起来,伸手一抓,黄源手中白骨剑便飞回她手中,又把骨剑一甩,打出飞剑决中的一招剑式——千疮。离手之后,骨剑自行完成招式,对青衣男人进行了闪电般的攻击,神出鬼没,比苏桑有意识的控制快上几个层次。
青衣男人躲闪不及,左肩被划出一个血口,不得已结出一个护盾,骨剑击在护盾上砰砰砰,阵阵闪光。十剑……二十剑……三十剑后,护盾被砰然碎了。他只得用拳头挡剑,可惜拳头快不过飞剑,青衣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丑八怪女人突然间那么厉害了,又是啾啾几剑,青衣男人眨眼间就被刺中几剑,有两剑划破后背,一剑穿过左肩甲部位,一剑刺穿小腹。
骨剑完成招式后回到苏桑手中,苏桑往地上一躺,只剩下呼吸的力气了。
青衣捂着腹部创口,后退几步后飞走了。
黄源走过来,问:“苏姑娘,你没事吧。”
苏桑问:“你是谁?”
黄源道:“我是黄源,徐天的好朋友,你不记得我了吗?很多年前,我们在中土见过的。”
“黄源?那个小道士?”
“对啊。”
“多谢救命……”
“苏姑娘别客气,伤得严重吗?”
苏桑摇摇头,啷哩个啷,晕死过去了。
黄源背起苏桑,骑上大鸟,回宗门。
把苏桑背回自己的房间后,黄源找到了师傅。听说是徐天的师姐受伤晕迷,齐百川打趣道:“莫非,这是天意?”
“什么天意?”黄源问师傅齐百川。
齐百川道:“多年前,还记得你们在中土那次打妖,麒麟庄那次。我见那丫头长得俊,便跟她师傅说不如你俩凑合一对,但她师傅没同意。”
黄源想起了那些日子,嘴角不由一笑,苏桑那强横又讲理的形象,真是深入他的心。那时他看苏桑,就像面对着一位下凡的仙女,心中无比爱慕,又不敢说。
只听齐百川又说道:“黄源,你可得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呀,修仙路上有个伴是多少修士的奢望呀。”
“师傅,她怎么会看上我呢?”
“为什么看不上,你输哪了?”
黄源说道:“刚才看见她跟别人打架,那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她修为那么高,我却只是一个小道士……”
“这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让你去做她的保镖。”
黄源连傻笑都不笑了,只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
看见苏桑的半边脸,齐百川吓了一跳,这哪是那个又俊又可爱的小姑娘呢?这就是个妖怪吧。“这,她这脸怎么回事?”齐百川不禁问黄源。
黄源哪里又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只得说:“我也不知道。”
“这是得多大的仇啊,把人家脸弄这样,离难就不管管?”
“什么离难?”黄源不知道离难是苏桑的师傅。
齐百川道:“离难是她的师傅,很厉害的一个家伙,怎么让弟子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说着坐下凳子给苏桑把脉,突然眉头一捏,又道:“她竟然是半仙了?这么快?黄源啊黄源,人比人羞死人,人家才几年就晋级半仙了,你还不到五境,说得是,她怎么会看上你呢!”
“师傅你先别说这些,她怎么样了?”
齐百川道:“死不了,一个半仙,哪有那么容易死?不过得尽快治疗,不然神魂大损太久,对日后的修行不利。”
“那师傅你快帮帮她呀。”
齐百川看了眼弟子,问:“你这么在乎她吗?”
“师傅你怎么说这些,先救人不好吗?”
“其实可以把她送回春山宗,让她师傅帮她调理,但看在你那么在乎她,师傅就做一次好人,帮帮你们。”
齐百川双指搭在苏桑的脉门,输入真气,为苏桑调理气息。
两天后,苏桑醒过来,看到这陌生的地方,心里有一种莫名恐惧感。躺在别人的床上盖着别人的被子是苏桑这辈子遇到过最痛苦的事。
还好这次没有被人脱衣服。
她下床出了门来,看见黄源在门前空地打拳,
黄源听到声音,跑过来叫了声:“苏姑娘,你醒啦?”
苏桑问:“我睡了多久?”
黄源道:“两天多了。”
“这是哪里?”
“这是夏凉宗。”
“你有没有告诉别人我是谁?”
“我师傅知道你是谁,他在中土见过你。”
“你们有没有告知春山宗我在这里?”
“除了我跟我师傅,没有知道你在这里,师傅不让我说。”
“我的剑呢?”
“我师傅拿走了。”
“把剑还给我。”
黄源犹豫了一会,道:“我师傅闭关了,说要一年后才出关,我也不知道他把剑放哪了。”
“你……”苏桑生气,这不等于是抢了她的剑吗?什么人啊这是。
“苏姑娘你别激动,我师傅说了,你的剑是宝物,他只是暂时帮你保管,等你醒了会还给你的。”
“现在我醒了,你去把剑拿来。”
黄源无奈道:“可是……我不知道剑在哪?”
苏桑气得眉头紧锁,厉声道:“找你师傅要。”
黄源说:“我也不知道我师傅在哪闭关。”
“你……”苏桑又说不出话来,提起手掌要打人,可是气劲跟不上来,好像气海被堵住了。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身体,突然对黄源怒目质问:“你师傅对我做了什么?”
黄源之前已经听师傅说过,便照师傅的话对苏桑说:“我师傅说,你气府大损,不宜动气,所以把你的气海封住了,让你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不然对日后的修行不利。”
“你师傅,你师傅,你师傅是谁……”
“齐……齐百川。”黄源看到苏桑难过的样子,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说话一点力气都没有。
“齐百川?我看他是猪吧,傻猪!你也是,猪,你就不应该把我带回来,你让我在那好好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你是看上的我宝剑了吧,猪!耍这些小伎俩干嘛?直接把我杀不不来得痛快吗?”
苏桑说得咬牙切齿。
黄源只得安慰道:“苏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师傅不是坏人,他一定会把剑还给你的。”
“叫你们掌门过来,我有话要说。”
这时候,远远听到密集的脚步声,似有不少人正在匆忙赶来这边。苏桑下意识躲回了屋里。一会后,听到门外的黄源问来人:“召及师兄,你们这是要干嘛?”
那召及说道:“大事不好了,仙盟阁的人闹到我们这来了。”
黄源又问:“怎么回事?”
召及焦急说道:“先别说了,快跟我走。”
“去哪,躲起来。”
“干嘛要躲起来?”
召及道:“边走边跟你说,快。”
“等等。”黄源推开房门,看到苏桑就站在门口,“苏姑娘,出事了,快跟我们走。”
门外一双双眼睛看向苏桑,都好奇黄源房间里怎么还有个女人。又见这苏姑娘披头散发,还用一块白布遮住了脸,大家好像都想到了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一位带头的师兄,他问黄源:“她是谁?怎么会在这?”
黄源道:“滕师兄,她是我一个朋友,暂时住在这里的。”
滕师兄站在门口,双目凌厉地盯着苏桑一会,道:“仙盟人的就是来找你的?你是不是在红月镇杀了两个人?”
苏桑想了想,道:“我没有杀人。”
滕师兄哐锵一下拔出剑,指着苏桑,道:“你个魔女,杀人便杀了,为什么要冒充是我们夏凉宗的人,你知道我们宗门现在面临着多大的威胁吗?搞不好,就是灭顶之灾,你个杂毛,你给我去面对仙盟阁说清楚。”
苏桑很是委屈,但又不想解释,要是气海没有被封住,怕是已经一溜烟跑了,管他们是什么灾?而此时只能摇了摇头,又说一了句:“我真的没有杀人,更没有冒充是夏凉宗的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滕师兄上前两步,怒道:“敢做,不敢当,妖女……”说道向苏桑一脚踹出,可以看出他此时有多愤怒。
苏桑双手交叉挡住那一脚,由于此时身体真气被锁,根本就提不出力量来与姓腾的一脚来抗衡,终于还是被踹得倒飞去,后背撞到了房里的桌子上,把桌子撞翻才勉强稳住身子。
黄源一下挡在了滕师兄的剑前,说道:“滕师兄,不关她的事,是我说的,那天有人要杀苏姑娘,我情急之下才说她是我师姐,只是为了吓跑那人救她一命,这不关她的事,是我。”
滕师兄气得重重呼出一口气,“黄源,这都什么时候了,宗门要被人灭了,你还帮她说话,鬼迷心窍!”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相信苏姑娘没有杀人,她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如果是她做了她不怕认,不是她做的,你打死她也不会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