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的时候,顾家的堂屋内已经堆了一大堆玉米棒子,这些背玉米的人也来来往往,往返于地头田间和顾家之间。他们“满载而归”,到顾家后都要歇息一阵,汗水就从他们的两颊流下来,一边扇风,一边喝茶。
盼盼被成功留在家里后,就在家里帮着打杂,他自己也乐于充当“小助手”的角色。
“盼盼,来!帮我剥几个大蒜头,剥好了就来尝尝鸡肉有没有熟!”
“哦!”
盼盼本来是在玉米堆上揪着玉米须,听到奶奶这样叫喊他,他跑着就进了柴房,接过奶奶递给他的蒜头,在院坝太阳没有照到的地方剥起来。
早上那个该叫姨父的亲戚背着一背篓玉米上了院坝,见着盼盼,故作一声长叹,使着歇脚的拐杖歇下来。
“盼盼,姨父背累了,你来替姨父背进屋去!”
“我背不动!”
“那你就给姨父把开水倒上,把茶杯里的茶叶换换。喝得都没味儿了!”
“我不给你倒,舅爷说了,中午有空了就把你的胡子剃了,你不剃我给你剃!”
“那行!但是你不倒水,我就让你奶奶不给你吃鸡肉!我刚才听到了,你奶奶叫你剥完大蒜就吃鸡肉!”
“我就要吃!”盼盼说着,认真地看着这位姨父,投射出不可示弱的表情。
“盼盼,你就不知道先给姨父倒水呀,倒完水再剥大蒜、吃肉!”
“我怕开水烫我!”
“你这样,你可以先把茶杯里的茶水倒掉,再抓一点茶叶在茶杯里,我来倒!你姨父他们可是顶着大太阳在给我们家干重力活!”曾祖母在里屋说到。
盼盼也不知道奶奶和曾祖母在忙些什么,他就进屋去看看,顺便依着曾祖母的话,把茶杯里的旧茶水倒掉,去找奶奶抓新茶叶。
当盼盼把加了新茶叶的茶杯端出来后,姨父已经在大门口歇着了,虽然柴房里的奶奶叫喊着她自己来倒水壶里的开水,盼盼这位姨父已经提着水壶准备自己倒水了,他也担心开水真烫着盼盼了。盼盼放下茶杯就转身去柴房里,随后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只鸡腿啃起来了。
“盼盼,给姨父尝尝香不香。”
“不!奶奶给我吃的,他要让我尝尝盐味!看看鸡肉有没有熟!”盼盼得意地吃姿已显示出收藏的样子,把鸡腿收进胸怀。
“你这孩子不大方,都忘记了正月在我家的时候,我还劝着你吃鸡腿!现在你都不给我尝一口!”
盼盼听着姨父这样说,又张着嘴巴想让他喂到嘴里,想毕姨父定是饿了,于是又把鸡腿喂到姨父嘴边。谁知道姨父并不真吃,假装吃了一口,还说“真香!真香!”。
“姨父,你怎么不吃?”
“我就看你大方不大方,你给姨父吃了,说明你大方,以后姨父有好吃的就给你吃!”
“可是你现在不饿吗?”
“不饿!这是给盼盼吃的,姨父怎么会吃呢!姨父要在中午饭的时候在桌上吃!我要一边吃肉,一边喝酒!”
······
太阳渐渐当顶晒着了,也是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盼盼很是殷勤地听奶奶的指使,先是去地边小路上喊爷爷带着他们回家吃饭,自己回家后又忙着帮曾祖母一起擦桌摆凳、摆杯顺筷。这些掰玉米的先后背着玉米回顾家,洗洗歇歇,才围坐在一桌丰盛的午餐桌前。
大家开心地动起筷子来,对于劳动人的一顿丰盛的饭菜,大家无不欢喜,这不仅是生活必需的消耗,也算是生活的一种乐趣。
房间里开始热闹起来了,早上他们逗盼盼趣笑了一番,现在除了吃喝方面主家与客人之间的客套外,也谈论起一些其他的正经事来。
“哎!今年去矿山挣钱的人运气真是不好,好几个都是家里人抱着骨灰盒回来的!”盼盼姨父挑起了话题。
“可不是!矿山还好一点,特别是煤窑,不但条件艰苦,安全性也差,每天下井后都不知道能不能再出来!”
“我们村出去了一伙人去了矿山,今年还没听说有坏消息,只是有几个老早就回家了,说是矿山的条件艰苦,主要伙食不好,干不长时间!”顾林业接茬到。
“是啊,说起来那些地方能挣大钱,也是悬着命拼下来的!这两年哪里都有人出这样的事!”
······
“好像对面山上这瓦厂挺兴旺的!刚才我们在玉米地里,对面山上就有好多人!”这位离此较远的盼盼姨父说到。
“今天是出瓦的日子,人员肯定多,都是林显旺从镇上带来的长雇人员!”
“富也只富了他一家子,这些干活的还是挣点苦逼体力钱,从早磨到晚,一年也没几天清闲!”林佩友显出不服的样子答到。
“这年头都一样,你看那些年底带着钱回来的,都是包工的老板!”
“总比前些年好些了,至少有变通的门道!反正挣钱的事也是凭些运气,还是多数人带着钱平安回来的!”
······
“听说长顺在外面也做起老板了?”盼盼姨父特意问顾林业。
“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他自己只是说揽了些活,长期有几个工人,也没说那些活能不能挣钱。”
“那这事是真的!他们在外面还不错!”
“难说,要拿到钱才是真本事,不过在外面有正经事做,家里也放心。”
······
“盼盼,你想不想爸爸妈妈?这都好几年没见了吧?”这位姨父想起盼盼来又说到。但是盼盼吃完了饭,自己在门口玩着玉米须,不理会这位姨父的问题。他把玉米须放在地上拖动,引得猫猫扑腾着抓住。看着盼盼没什么应答,他也不问这些了,毕竟提起这些事,顾家的几位老人心里大概都不好受,他们也是好几年没见到长顺他们了,即使常有信件或电话交流,他们也应该是想念的。
饭后,大家做着喝茶、抽烟,有的还在椅子上打个盹儿。盼盼姨父也想起要刮刮胡子,于是找顾林业借了剃头刀,开始打理他的脸颊。就算是为了解热,他刮去了胡子后也显得清爽多了,下午干活的时候,也不至于热得汗水就从胡子上往下滴。
直到晚上,顾家的玉米还没有收完,加上下午有些累,到傍晚的时候大家都开始疲乏了。盼盼和曾祖母依然守在家里,给这些背玉米回来的人端茶到水。
“盼盼,你看我这腰都痛了,你来给我锤锤!”
“哦!”盼盼答应着,依着曾祖母的指使,拿起爷爷自己做的一个捶背的木头疙瘩,去给歇着的人捶背。这人一边享受着盼盼捶背,一边就和老太太拉起话来。
“你们今年的玉米收成好,今天掰玉米的时候就看得出来······;我这最近几天都在给人家背玉米,前天在孟家,昨天在秦家·······”
“也不是有多好,只是一家人一年的粮食开销下来,也就差不多!就上河的卢家,今年也收得多······;他们种的时候也是用的新办法······”
······“反正一季庄稼这时候已经定型了,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一年里收获的时节也就是这样过去的!”
盼一天过一天,年复一年,一年里收获的时节就是这样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