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老太太这次生病,足足吃了一个月的药才勉强能下地走路。主要是关节肿痛的问题,一直没什么好转,稍微好转一点,老人就喜欢下地活动。人总要吃喝拉撒,也不能啥时候都躺在床上。但是,就是这样的一活动,关节处又开始变得严重,迁延时日,不知不觉中就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盼盼算是时常都在祖母身边。没办法!爷爷奶奶要忙地里的活,每天早出晚归没有空闲,他不留在家里受点儿小指使,祖母就没人照顾。有时候,他也想跟爷爷奶奶去地里玩耍,但都被爷爷好说歹说留在家里,不能是于秀英留在家里照顾老太太,他带着盼盼去地里,一边干活还要照看他。盼盼毕竟也三岁多的人了,不可避免要到处跑,那他就没有办法再干活了。
好在就这样地里家里两头抓,盼盼在其中也担任了不可或缺的角色,总算是让老人的关节全好了。老太太这病了一次,不但她自己受了一个月的罪,躺在床上忧虑、担心家庭上的事,顾林业也急躁起来了。还先后给长顺他们去了两封信,就是怕老人一时病危,他们就好早些回来打点,如果孩子不好回来,也可以联系到湖南的亲人代为照顾几天。
可喜的是,每次他去信之后总是能准时收到回信,也算是他这段时间顶着压力的唯一安慰。就在中秋前夕,他收到了长顺的来信,说是他往家里寄回了些东西,让他们最近留意动静。这一消息对顾家人来说,无疑是让他们欣喜的,没想到他们出去这几年后,终于是在外面挣到了钱,还给家里人寄东西了。说是大概就是些南方的服装,给几个老人以及柳家人都买的有,给盼盼的比较多些,让他们收东西的时候注意清点,别遗落下什么。
顾林业得了这个消息,一刻也没有耽误,就到镇上的林显旺的店里,托他们帮忙照看着邮寄的信息,收取了之后他在他们那里去取。果然,在信件到后的第三天,从远方来的包裹也到了。说是这些东西是城里的同乡回来的时候帮他们带回来的,到了县城,林显旺再通过运板石的拖拉机带到镇上,就通知顾家人来取回他们的包裹。
顾林业当天就去镇上了,回来的时候背了一背篓的东西。到家后才来细细翻看,果然是带回来不少的衣服,有盼盼的、老太太的,还有顾林业两口子的,还有柳家两个老人的衣服,特意包好了,要求过了中秋就找时间给他们送过去。
这一来,顾家人终于是感受到他们的心意了,都高兴地翻腾、试穿起来。就在这个中秋夜里,带着相思的暖意,来怀念这两年以来的点点滴滴。
“长顺他们虽然没有回来,但这心意是到了!”
“你看这些服装,和我们在镇上的裁缝店里的都不一样,和那些新开的那些外地运来的服装也不一样,这质量就好很多,手感都不一样。”
“主要是盼盼这些衣服,就像是比着他的身高买的,虽然在信中说了一下大概的样子,他们就买得那么合身呢。”
“这些秋冬季节的衣服大概也很贵吧,他们这一次可花了不少钱呢。”
······
中秋夜里,他们就着昏黄的灯光,开始一件一件地观赏、试穿。拿着这些服装,仔细地研究着,有些爱不释手。
祖母现在的腿脚活动还不是很利索,但是她拿着盼盼的皮夹克,把他外套脱了,穿上新的皮衣,然后仔细地整理好领口和衣襟,让盼盼转着看。
“你们看,盼盼穿上这衣服,看起来就像个城市娃娃了,洋气!”
“嗯,这外面买的衣服就是不一样,比我们这里的裁缝做出来的样式就好看得多。”
“主要是这皮衣不透风,冬天穿起来就暖和。”顾林业把盼盼的衣服摸了摸,又把盼盼转了一圈,略显神奇地说。
盼盼显得有些得意,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几个人都围着他指指点点,他就想躲过去。
“盼盼,你知不知道这衣服谁买的?”
“爸爸妈妈。”
“穿身上漂不漂亮?”
“好看。”
“那你就应该多念念父母早些回来,他们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要给你买什么好东西呢。”
······
“爷爷,你怎么不穿爸爸给你买的衣服呢?”盼盼见祖母和奶奶都穿着爸爸买来的新衣服,看起来特别好看,但就是爷爷还穿着他的单衣。
“他买的是冬天穿的好衣服,现在还不适合穿。”
“你就试着穿出来看一下,能热着你?”于秀英怼他说。
“我刚才在屋里试过了,能穿呢。就是颜色···”
“那你再穿出来,我们都看一下。”
顾林业在于秀英的催促下,也去里屋穿出他的衣服来。
“这颜色挺好的呀,棕色的衣裳,就适合各种年龄的男性穿的。”
“可是,我总感觉颜色鲜了些,有些花俏。”
“真是生就了这山里人,一点都不洋相些。”
“要我看的话,你们那些衣服颜色都不合适,穿出去还像个这里的年轻人打扮。”
“去年年底,你又不是没见到那些外面回来的年轻人的打扮,真是老土德性!”
······
“你们也别争了,长顺买回来了,这也是他们的心意,我们都应该要收着。”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这才止了他们的争执。
中秋的夜晚,已有了秋的凉意,屋内昏黄的灯光,闪动着柔柔的暖意,将这一夜絮语,都变成最柔和而温婉的生活场景。屋外的月色银辉,将这一片大山照耀得如此素洁,也许,在这月光掩映下,家家户户都该有着平淡而恬静的生活。
“也别说我没见识过那些新起的那些东西的花俏,那天我在镇上,就遇到一件怪事。”
“啥事?”
“以前听说城里有什么电话,也不知道是啥,这次在镇上算是见到了。”
“电话是啥样的?”
“你还别说,林显旺那里就安装了一部,我见他拿着一个东西就开始讲话,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在跟我讲话,他先示意我停下,等他挂断电话的时候才跟我说他是在打电话。”
“那有啥奇怪的?”
“怪就怪在他这里一根线连着一部电话,他就能给城里有电话的人说话,人家就能听到,就像面对面讲话一样。”
“真怪事,电能把声音都传那么远吗?那得拿多大的喇叭喊!”
“人家那哪是用喇叭喊,用电就传出去了。”
“哦!也是,你看那天上打雷的时候,就是先闪电,再出现雷声的,莫不是那电把声音带来的。”
“这个就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