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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夏夜

又是一年进入了繁忙的夏季,这时候杂草疯长、热气蒸腾,也进入了农人最难熬的季节。本身这时候就是锄草的关键期,加上闷热的空气,裸露的皮肤在干活的时候,很容易被晒黑或是蚊虫叮咬,不甚其烦。

这时候的晚上,盼盼喜欢在外面的大石头上歇息,只要不是雨天,他都不愿在屋里都呆一刻。是的,房间里很热,圪石梁本来就是下午太阳晒得多,晚上热力久久不能散去,别说屋里还有蚊子,就是没有蚊子,盼盼也不喜欢闷在屋里流汗。可能外面的石头上也晒得有些烫,但是外面也敞亮一些,有一点风就很好了。

晚上就坐在大石头上也没什么好玩的,对面林家被大树的枝叶挡着,也见不到他们在做什么,只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都提不起关注的兴趣。至于讲故事,盼盼已经听了很多故事,就祖母讲的那些,他都能复述出来了,终是无趣的。唯一的兴致,就是观“天象”,对着天空深深地凝望,或是听周围这些动物的声音,去发现它们的乐趣。

太阳还没有落山的时候,盼盼已经迫不及待地为晚上到大石头上去做准备了,准备了熏蚊子的艾绒,准备了隔热的木板,还准备了扇风的蒲扇。等到天未黑得时候,他就要吃完晚饭,去大石头上歇息。

天快黑的时候,顾林业和于秀英才从地里回来,背回来土豆和猪草,放在堂屋。稍微歇一下或是接盆水洗洗,就快速地吃完晚饭,继续做他们晚上要做的。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安排牲口第二天的吃食,这时候天气热,猪食不能存放太久,加上猪的胃口也大,这就成了他们每天必须做的事情。若做完这些,时间还早的话,他们也喜欢到外面的石头上坐坐,一家人在外面歇一阵儿。

这天晚上,顾林业也到屋外盼盼他们这里来,依旧是一手拿着蒲扇、一手端着茶碗,嘴里还叼着烟杆,坐在他们附近的另一个石头平台上。而在后面赶来的于秀英手里捧着几个烧熟的土豆,也在这里来歇息。

“来,今年的土豆,烧了几个,晚上吃点。”于秀英说完,递给正站起身来伸手接的盼盼。而祖母就双手护着盼盼的腰间,让他放心地接过土豆。

“盼盼,晚饭吃饱了没有,现在还吃不吃?”

“吃。”

“土豆好不好吃?”

“好吃。”

“那为什么煮在米饭里,你就要吃米,不吃土豆了呢?”

“大米更好吃。”

“哦,是没有大米的话,土豆还是能吃的,那我们顿顿都煮土豆吃,不吃米了。”

“不!”

······

和盼盼一阵逗趣后,顾家人都开怀大笑,看着这个小家伙天真可爱的样子,爷爷奶奶都喜欢逗他。他自己却很认真地回答每一个问题,同手用他那胖胖的小手剥土豆皮,细细地吃起来。反正他每顿饭也是吃不饱的,总要有些准备好的零食,随时都能拿来吃。也就是一些家常的食物,一年四季都能吃的土豆,秋冬季节的红薯,甚至萝卜,当然,有那些果子或者核桃、板栗、柿子就更好了。

吃完了土豆,盼盼又开始“欣赏”起这夜色来。

“爷爷,你说我们这里都到晚上黑了,这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才出来吗?”

“是啊,它们就是受上帝指派,来主夜间正道的。没有它们,妖魔就要出世,这个世界就要乱套!”

“你们说了这么多的妖怪,我怎么一个也没有见到过?”

“妖怪它能让你见到?除非你开了天眼。”

“哦,爷爷,你看萤火虫会不会长大了变成妖怪呀?”盼盼笑嘻嘻地指着一闪一闪飞着的萤火虫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有可能的。这个上帝呀,他创造世间万物都是有法制、有道理的,人靠生死轮回修度成神,而这些其他的动物也是通过修行而渡劫成妖成仙,你哪里知道谁是个什么相?就像古语说的一样:天道有轮回,善恶终有报。”

“可是,我什么时候也能飞就好了。”

“你快要飞起来了,张飞的飞!”于秀英在一旁说完哈哈大笑,她没有想到一个三岁多的孩子,想的问题这么奇怪。

“奶奶笑啥?”

“你奶奶笑你一天张飞得很!就是说你贪玩。”祖母柔和地说道。

盼盼沉默了,经奶奶这么一笑,似乎打断了他的好奇心,再也不敢说话了,他怕奶奶又笑他,感觉她笑得总是那么不怀好意。

夜开始凉下来了,有了阵阵微风,虽然还夹杂着植物的气息,但也让人很舒适。月亮、星子柔柔地照耀着天空,似乎是沉睡着或是安静地凝望着,对于这一家人的戏言欢笑,它们静静地守护着。对于周围的蚊虫或是萤火虫乃至更多的生物,它们都漠不关心地淡然处之。

突然,不远处似乎是有蚂蚱的叫声,“唧唧,唧唧···”

“哪里来的叫声呢?”盼盼在大石头上左顾右盼,引得祖母连忙招呼着他慢点慢点。

“你不要到处看了,这个蚂蚱叫起来,它是能隐藏它的所在处的。你听它是在这里叫,可是,你再仔细听,它又在其他地方叫,这个蚂蚱的叫声是很神奇的。”

“该不会是变成妖怪了吧?”

“不会,我还没听说蚂蚱也能成精的。这是蚂蚱迷惑人的本事,不用去找,也找不到。”

盼盼突然感觉到害怕了,他再看看月光下的那些树木枝叶的黑影,总有那么些渗人。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那么多的恐怖的事吗?就像祖母说的!他真的要认真对待了,于是,他就专心听着蚂蚱的叫声,他希望能听到它们的所在,最好能听出它们叫的是那样。

夜里越来越凉爽了,顾林业歇好了,开始坐在石头上搓着身上的汗泥,不远处的青蛙也开始叫起来,声音似乎是从沟里的水潭边传来的,看来,夜已经深了,时间已经不早了。

“你就在那里搓汗,就不知道进屋洗一下,回来都没洗的呢!白天出那么多汗!”

“晚上休息的时候顺便就洗了嘛!时间不早了,大家都进屋睡觉吧。”顾林业说完,慢悠悠进屋了。

盼盼见爷爷奶奶都进屋休息了,他似乎也着急了,他有些怕了那些黑乎乎的影子,跟在他们身后,和祖母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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