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姥姥是想做茶叶蛋的，但是茶叶蛋做好了，孙子们可能早就饿坏了，还是煮粥快一些。
姥姥出去买了燕麦、大米和牛奶以及排骨，希望给营养不好，尤其是格外瘦小的小孙女好好补一补。
因为申请了特困户，这点补贴还是有的。但依然不可避免的动了娄梅的钱，这让老太太非常不安，但她谁都没告诉。她巴不得明天就出去摆摊好吧窟窿补上。
孩子们也知道姥姥是一个多么有自尊心的人，一个个心知肚明但缄口不言。一到家，一个扫地，一个拖地，一个给姥姥打下手，还有一个给阳台的植物浇花。
于是，当娄梅和绍辉回来的时候，家里甚至亮堂了许多，桌子上多了浓粥和炖排骨，香气四溢。
姥姥从厨房出来，边用围裙擦手边说：“愣着干什么，快坐下吃饭吧。小心待会凉了。今天一天特累吧？”
“还行吧。”娄梅拍了拍绍辉让他去端碗筷。
张绍辉抢在海前头就去了
娄梅笑了笑坐在剩下的兄妹两人中间询问：“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很好。”芊说。
“课程赶得上吗？没人欺负你们吧？”
“跟得上。他们不敢。”芊说着顿了顿，“老师很漂亮，人很好。”
岚笑出声。
那边，姥姥端着碗来了，后面跟着三个颤颤巍巍的小子：“快快快，把碗放下，没烫着吧？”
绍辉笑着摇头说没有。
安则被海带着坐在哥哥妹妹身边。
娄梅拉着儿子跟他们说：“绍辉在三年级，你们可见有空可以在一起玩。”
绍辉不自在的说道：“放学都不是一个时间，怎么玩……”
“课间啊。”
“……那好吧。”
四兄妹也听话的点点头。
姥姥和娄梅对视一眼，五个孩子多少还是有点抗拒的，还是不太熟。
娄梅给他们一人夹一块排骨笑着说：“过几天就好了，快吃吧。”
……
月亮悄悄地爬上天顶，在朦胧的月光中一切仿佛被无限放大了。
海睁开眼睛。
“哥，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有老鼠。”他顿了顿，闭上眼，“走远了。”
客房里，芊轻轻地越过熟睡的姥姥，爬上窗台。
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从楼下闪过。
她回头对上黑夜里黑亮的双眼，说道：“没有事，睡吧。”
安没有回话，默默地等着妹妹回来，一起躺下去。
安说：“他就在我们身边。”
安的眼睛像黑色玻璃珠，在月光下反射出无机质的光，像是木偶的一样。但是木偶却没有他聪明。芊摸了摸他的眼，说：“睡吧。”
安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所有人当做无事发生。
张绍辉作为小大哥领弟弟妹妹们上学去。第一次屁股后面跟了一长串小兵，看起来好不威风。
娄梅照样去摆摊，姥姥同样去参加培训。为和娄梅站在统一战线努力。
……
今天一进教室就看到每个人桌子上都多了一本小册子。
海拿起来朗读：“六月二十六，国籍禁毒日。珍爱生命，远离毒品。”随后他笑了，“又是这破玩意。”
芊拧起眉头：“所以这节课是讲这个吗？我不想听。”
“不行，无论如何都不可以逃课。”岚不停地摇头。
“可是……”
“可以继续做题嘛！阿姨不是送给咱们很多吗？”
谷迎楠为了本节课做足了准备，之前学校领导数次强调禁毒宣传的重要性，决不能随便糊弄过去。
她往讲台下一打量，孩子们兴致还是非常高的。虽然有的孩子不见得懂是什么意思，但比起枯燥的语文数学可是有意思多了。
念着开场白，点开PPT。
PPT上的很多内容甚至是公安部发过来的，一张张十分具有视觉冲击性的照片连后面睡觉的同学的吓清醒了。
PPT放到一半，谷迎楠下了讲台，问道：“那么，现在大家知道毒品是什么了，那么它有哪几种呢？”
现在小孩知道的比他们那时候多多了。谷迎楠念叨着“还有吗？还有吗？”就走到了最后一排。
她定睛一看，四个好学生居然在做题。
谷迎楠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想，一定是贫困导致他们对知识格外渴求，从而忽略了其他知识的重要性。她点名把苏芊叫起来说：“你知道，本节课老师讲的是什么吗？”
“知道。”
“那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单独拿出一节课来讲这个吗？”
“知道。”
谷迎楠一愣，遂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它们是一种能使人成瘾的麻醉和精神类药物，非常的昂贵、危险。”
对于一年级小学生，这莫过于教科书式的回答。谷迎楠有点蒙，继续问道：“你还记得刚才老师问的是什么问题吗？”
芊不假思索：“有很多，冰、叶子、浴盐……至于学名……”
“苏芊！”好像有人在叫她，苏芊心头一颤，看向大哥。恍然意识到有些东西好像不能说出来。
但是谷迎楠貌似没想放过她：“苏芊，这些都是看书学来的？“
苏芊看了眼坐着的哥哥，敛下眼睑：“不，是爸爸跟我说的。”
谷迎楠打电话通知警察和姥姥的时候，芊就一句做好被哥哥骂的准备了，明明从家离开的时候约定好不能说出去的。但是芊还是没忍住。
但是岚并没有要责备她的意思。自从住进娄梅家，他们就有预感家里的事早晚都要抖擞出去，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只是没想到这么早。
但岚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芊，为什么想说出来？能给我个理由吗？”
芊看着不远处向她走来的宋宏远和另一个陌生的警察，思绪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大允山破败的家里：“我在想，这些警察应该靠得住。如果让他们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应该能找到离开的妈妈。”
海拧起眉，说：“你还想让她回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茂典……也来了呢？”
其余三个齐齐看向难得说一句话的安，纷纷不约而同想起昨夜的声响和黑影
苏芊沉默了一会，“那，大概就是命吧。”
宋宏远过来，指着身边的年轻警察对他们说：“这位叔叔是我们缉毒大队的，希望问你们几个问题，可不可以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