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终于醒了。”
刘初海微微睁开眼，顶着灿烂的阳光，看到自己大哥难得关切的看着他。
他的大脑空白一片，最后的记忆是他抱着发高烧的妹妹坐在磅礴的大雨里。
一个女人正向他们逼近！
他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孩：“哥！我们——”
刘初岚指了指他的身后。海子扭头往后看，就看到妹妹还在昏迷，不过脸色红润了很多。
岚给了他一碗米汤说：“她三个小时前醒过来过，吃了点东西又睡过去了。医生说没有大碍。”
“那就好。”海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了，接过碗，吨吨吨喝干之后盯着碗底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说：“我们这是在哪？姥姥和安呢？”
岚接过碗放到一边：“你被一个女人救了，你现在在她家里。她报了警，所以我们才能这么快找到你。现在姥姥跟她在警察那里办手续，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就要在这长住了。哦对了，你整整睡了三天，现在是下午三点二十。”
“三天？！唉，你等等长住？？”
“不好吗？你还想继续带着安和芊流浪？”
海愣愣地摇摇头。底下软和的床铺比桥洞舒服太多了，有人愿意收留自然是好事，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需要打工支付费用那也是求之不得。
“你不用想太多。我跟那个女人聊过。她是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心地善良，有一个和咱们同岁的儿子在本市实验小学读三年级。我们甚至还有机会上学。”
海有点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事？”
岚耸耸肩：“之前我也保持怀疑，可姥姥已经跟着他们去办手续了。那个叫宋宏远的警说九年义务教育不花钱。我查过书，差不多是真的。”
听到大哥的话，海还有点恍惚。两个月之前他们兄妹四个和姥姥刚从沟沟里爬出来，然后再陌生的城市流浪卖艺过活，一周前他和芊还被人贩子追杀，好几次都以为他们要死了……没想到今天就有好心人收留他们，还能上学？
这是怎样的运气！他们应该去买彩票了！
岚翻下床：“起来，跟我走。”
他话音刚落，房门开了。岚看着那个淡漠的男孩说：“姥姥回来了？”
海兴奋地看着弟弟。安依旧的沉默寡言的点点头。他径直朝还在昏睡的妹妹走去，趴在床边看着她。
“这小子。”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淡漠的三弟一直都很依赖这个小妹妹，小时候就抱着不撒手，谁来要都不给。
不过在岚看着这并非什么坏事，至少能证明安还是有在意的人的，他不是冷冰冰的石头。
安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岚接过来对海说：“这是你从人贩子那抢的？”
海点点头，难怪他一直找不到，原来被安拿走了。
“我和芊袭击了一个男的，从他身上抢的。”
“他没死吧？”
“不知道，我们用的干粉灭火器，量有点足，不太好说。”
“你把经过详细跟我说说。”
于是，海就把他们被拐，假意顺从，取得信任后，在出货时左右包抄袭击对方逃跑的进过给大哥讲了一遍。
听完，岚的脸色有点凝重：“你们能活着回来也是不容易。”
“我们还算好的，那男的说我们聪明要么被卖掉要么给他们当扒手，不会浪费的这段手脚去乞讨的啦！”
“你还很自豪是么？”
“哪有？我们被关起来的第一天就有人遭毒手了，那惨叫声真可怕。”
岚让他就此打住：“你还是留着跟警方说吧。”
“好吧那鬼地方，闭眼我都能摸过去！”
“行了，咱们走吧。”
海茫然的跟着大哥往外走。
外面的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多数是穿制服的人。
海见到坐在中间的老人就激动地扑过去，边哭边喊姥姥。
这祖孙团聚的场面让在场的所有人动容，只有岚不为所动，对着二弟的臀部就是一脚，“行了，起来说正事。”
他指着旁边一位穿花裙子的女人说：“这位就是救了你的娄梅阿姨，她右边的这位是宋宏远警官。”
海挨个打招呼。宋宏远报以微笑，然后指着自己对面这位警说：“这位是我们刑警队打拐行动的队长，胡瑜。”
胡瑜结果话茬：“小朋友，听说你和你妹妹是从犯罪分子哪逃出来的？”
因为那句小朋友，海的眼皮挑了挑，压住心中的不满，点点头。
“能详细跟我说说吗？”
于是，海又把刚才与大哥说的那一段复述了一遍。把在座的大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抱着二孙子的姥姥心疼的哭了起来，一个劲的咒骂该死的人贩子。
海心说，姥姥会的词儿真是越来越多了。
整个询问长达半个小时。着重跟他们讲了窝点的具体方置。
“他们很谨慎，我们逃跑后有可能转移根据地。”海说道，“不过带着一堆残疾小孩跑起来也是很吃力的，从附近查一查应该会有踪迹。”
等警方整理完差不多天也快黑了。娄梅和姥姥想要留他们吃完饭被宋宏远和胡瑜拒绝了，怎么说也不肯留下来。
他们走远后，姥姥脸上的笑容也久久没有消散，她让娄梅坐下，自己就要往厨房走。
又是一波谦让。这场画面已经持续三天了。
姥姥握着娄梅白皙的手说：“你跟我客气什么。我们住你的，吃你的。还给我孙子孙女垫了那么多医药费……做个饭你跟我客气什么？”
眼看娄梅还想说什么，岚叹口气：“何不一起去呢？我们可以打下手。反正芊有安在看着，没关系。海子，洗菜去。”
海比了个“OK”就走了。
娄梅看着眼前固执的老太太，抿嘴一笑：“那就一起吧，难为他们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懂事。”
岚站在原地看着她们。
他有点恍惚，还有一点不真实的感觉。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也许，他真的应该去买个彩票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