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姐妹三人的对话全叫屋顶上的人全听了去,看着龙海七远离的身影,屋檐上一个身影也一闪而逝,然而,在屋檐上的影子离开之后,屋檐后下方还有一个身影也离开了西厢小苑……
小红一边扶着龙海七,一边略为不满地嘀咕着龙海芳刚才的所作所为,龙海七只是沉默以对,回到馨语阁门口才闷声道:“小红,你陪了本宫一天,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本宫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小红,看到龙海七满脸的疲劳也默然了,轻轻点了点头后道:“五皇妃好好休息便是,其他事情不要想太多,小红就在旁边候着,有事唤奴婢便是。”
感激地看了小红一眼,龙海七心里还是有些宽慰,小红还是这般了解她……
轻轻推开房门,才踏入屋子,便看到一个人影,颇为惊讶地问道:“红艳!你怎么会在这里?”
房内檀木桌旁,红艳心情颇好地品着上好的雨前龙井,一边满面春风地看着龙海七笑道:“这茶果真不错,不愧是西国献上的贡品,你也来品尝一下吧!”
龙海七略为疑惑地坐在红艳的对面,端起红艳推过来的茶杯闻了一下,淡淡的茶香绕在口鼻之间,有意无意地瞟了红艳一眼,才淡淡地问:“红艳夫人今日过来,不止是品茶这么简单吧?”
红艳喝茶的作动顿了一下,眉目之间春风得意地看了龙海七一眼,才笑意盈盈地问:“你可晓得五爷昨晚可是在哪过的夜?”
龙海七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捧起茶杯吹散了些热气才轻声道:“听红艳夫人这般问,你是知道五爷昨个夜里在哪里就的寝?”
“噗哧!”红艳忍不住乐开了花,双手掩住那笑开花的容颜,才满脸笑意道:“本夫人自然晓得,那儿可是打自本夫人进宫以来的寝室,嫣红阁。五皇妃,您说,本夫人晓得不?”
刷的一下,龙海七的脸色迅速变白,小手紧紧拿捏着茶杯,微微颤抖的手,使过满的茶水溢出了些,滚烫的茶水流到她手上留下一串烫红的印子,而她还浑然不觉。
红艳见状,满意地勾起红唇,将自个杯里的雨前龙井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后笑道:“姐姐房里的茶叶自然就是好,下回,我得跟五爷也讨些放在我嫣红阁,希望五爷会饮到我亲自泡的雨前龙井。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就不打扰姐姐了,妹妹告退。”
看了看龙海七手上那烫红的印子一眼,红艳双眼中掩不住的得瑟,勾着红唇离开了馨语阁,留下龙海七独自一人……
“咿呀”一声,门被推开,又关上,那一声关门的声音瓦解了龙海七伪装的坚强……
“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龙海芳、龙海怡、红艳……“为什么?为什么!”泪眼模糊地看着自己的手,手、原来手都被烫红了,为什么她没发现?为什么她不痛?为什么?
昂志殿。
宫女忙碌的身影带着以示大喜的红披布帘布置着宽宏大气的宫殿,小红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那些喜气盈盈笑颜笑颜逐开的小宫女一眼,路过时狠狠撞开她们,惹得怨声连连,小红却看也没看她们一眼,哼着气回到了馨语阁……
“怎么气鼓鼓的?”龙海七放下手里的书籍有些不解地看着那鼓着腮子的小红问道。
小红没好气地瞪了龙海七一眼道:“小姐!你怎么还什么都不知情?五爷他真的要把二小姐三小姐纳为姬妾呢!现在昂志殿里的宫女们都没把你放在眼里啦!到处都在披红挂绿的!都快要比上五爷迎娶你那会了……”
“哦……是么?”龙海七低低地应了一声,拿起手上的书接着翻阅。
小红翻了个白眼,把龙海七手里的书给抢走怒道:“小姐!你果真要像在龙府一样再被二小姐三小姐骑到头上去么!”
龙海七抬眸看了小红一眼,再拿起旁边的另一本书幽幽道:“小红,五爷要做的事,是你我能控制的么?他要娶芳妹怡妹,是我一声不,就停下来的么?”
“当然不会!”门外突然插入南宫燕青冷冷的话语在那主仆二人的交谈中,他推开门扫了龙海七一眼,视线落在小红身上不悦道:“你别以为有五皇妃撑腰就可以在本皇子的昂志殿里横行霸道!是谁允许你把布置大殿的宫女们撞倒的!”话落,冷冷的视线再次停到龙海七身上,那不满、指控、责被的眼神像尖锐的箭一样刺进龙海七的心。
“五爷……”小红皱了皱眉,站在龙海七前面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小红看不过眼替皇妃不值才故意撞倒她们的,与人无尤!请五爷不要错怪皇妃!”
南宫燕青浑身泛着冷气一步一步走近小红,一脚把小红踹倒在地,怒道:“看不过眼?替皇妃不值!就凭她!”尖锐的话就像那只指向龙海七的手,再次刺入龙海七的心窝。
“小红!”
龙海七惊叫一声连忙扶着小红,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宫燕青,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把小红踹倒……
“小、小姐…我没事…”小红捂着被踹的肚子反过来安抚龙海七,五爷对她动了手,想必不会再对小姐客气,她的小姐……好可怜……
“龙海七,管好你身边的人,你还不够资格替本皇子决定任何事!”冷冷搁下话,南宫燕青转身就走,转身之前,眼神不经意地扫过龙海七那包扎的手……
昂志殿“那边挂高点,对,就这样!把这个给我,你去那边忙……”
才回到大殿的南宫燕青就看到了在那里忙活的龙海芳、龙海怡等人,便有些不悦地皱着眉头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五皇子!”龙海芳兴奋地跑了过来笑道:“在忙我们大婚的事宜啊!我亲自看着她们办事,这样她们才不会偷懒呢!”
“大婚!哼!”南宫燕青冷哼一声,撇了撇唇扫了大殿一眼,脑海中突然想起他与龙海七在这里举行婚宴的情形,他曾说「龙海七,不管谁和你说了什么,前程或生命!你只要记住一点就是我爱你!除了你,我不想娶任何女人为皇妃,你听懂了么!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如果以后万一真的有事,哪怕用尽我生命的最后一点,我也要保护你!知道么?」如今,这里却再次披红挂绿,他要纳娶的人,还是她的嫡亲姐妹……
“够了!给本皇子停下来!”
大殿上忙碌的身影都因南宫燕青的大喊而停却,每个人都愣愣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而龙海芳姐妹俩却尴尬地看着他,不明其意。
南宫燕青略冷的眼神看着她们俩道:“你们以为什么?以为本皇子会八抬大桥把你们娶进门么?你们别忘了,你们不过是姬妾而己!身份低下的姬妾,连美人都不如的姬妾!贱妾就要有贱妾的样子!别摆出侧妃的架式!滚回房去!”
龙海芳、龙海怡姐妹俩因南宫燕青的这番话脸色变了又变,龙海芳怨怨地瞪了南宫燕青一眼,转身就跑了,而龙海怡嗫嗫地动了动嘴,也带着哭意离开了……
剩下的那些宫婢们都面面相觑地停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布置也不是、拆也不是,都愣住了……
“五爷……那这些……”一位较为年长的嬷嬷试探性地唤了南宫燕青一下。
再次扫了大殿一眼,南宫燕青撇撇唇:“拆了!”转身就想往嫣红阁走去,才走了两步,又吩咐道:“去司衣局、司珍局准备两套衣物饰品的给芳姬、怡姬送去,再去司膳房报备两位姬妾的日常,接下来的,你来安排!”说完,直接往嫣红阁去了。
留下那老嬷嬷嗫嗫地称是。
西厢小苑“呯!嘭!”砸东西的声音连连不断,屋内一片狼籍,龙海芳把花瓶、茶具等全砸了还不泄气,把床辱被子什么的全丢在地上,而龙海怡却在一旁掩面嘤嘤哭泣……
五皇子这么对她们,以后她们在昂志殿什么脸都没了,还有谁会把她们放在眼里!
“好了!不要哭了!烦死人了你!给我闭嘴!”龙海芳怒吼龙海怡,一边怒视道:“最没用就是你了,整天就知道哭哭哭!废物!”
“芳、芳姬、怡姬……”西厢小苑外传来怯怯的唤声,老嬷嬷有些害怕地探入一个头看了看屋内。
“滚!连你个不死的也敢来看本小姐的笑话,你是活腻了是吧!”龙海芳怒骂道。
老嬷嬷连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奴、奴婢不敢!奴婢是奉五皇子之命迎接芳姬、怡姬至彩华楼居住并奉上司衣局、司珍局衣物饰品一套……”
彩华楼焕然一新的龙海芳龙海怡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那老嬷嬷:“这里果真是给我俩居住的?还有……”看了身上的华衣金饰一眼道:“连这些也是我们的?”
“是的!”老嬷嬷恭敬道。
龙海芳目光流转片刻,才冷冷地看着老嬷嬷问:“那好,你来告诉我,为何之前五皇子不介意我姐妹俩布置大殿,今日竟然反悔并为大怒!”
“老奴也不晓知,早上皇妃身旁那小红怒气冲冲连撞冲我们布喜的宫婢,五皇子得知大怒,遂去馨语阁责被,然而再度回到大殿之时,情形两位姬夫人便知晓了。”
龙海芳的目光凶狠,咬牙切齿道:“龙、海、七!”
一抹红色的身影在华丽的永安宫前静静的候着,凝视着宫殿屋檐下方那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嘴旁满是自信的微笑,片刻,前去通报的小宫女小跑过来了,在那抹身影面前行了个礼道:“淑贵妃让你进去。”
贵妃榻上,淑贵妃微微坐直了身子,轻轻抬眸瞅了跪在下方的人儿,有些不屑地问道:“你来找本宫,有事?”
“淑贵妃,红艳今天冒昧打扰您实在不该,可,事与五皇子有关,红艳甘愿受罚!”红艳坚定地看着淑贵妃,对淑贵妃那不屑的眼神视而不见,嘴畔微微勾起……
“你是说与烨儿有关?”淑贵妃挑了挑眉,不解地看着红艳。
“没错!”红艳的眼神里有着冷冷的笑意,她朝四周扫了几眼,淑贵妃便会意地退下了身旁侍候的宫女们,仅留身边的贴身女婢。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接过一旁女婢递过来的茶水,淑贵妃调整了下舒适的位置,她倒想看看这个女人会和她说些关于烨儿的什么……
“淑贵妃可知五皇妃的身份?”红艳挑了挑眉问道。
“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事你就说,别浪费本宫的口舌!”淑贵妃的眼中有着一丝不耐,她向来讨厌不干脆的人,尤其是这样怀着心机的女人,在她的烨儿身边,烨儿后宫定无安宁之日!
红艳站了起来拍拍身下的尘灰,笑道:“淑贵妃果真直接,那红艳也不绕圈子,直接告诉您,如今的五皇妃,她的父亲可是差点要了五皇子的命的人啊!皇贵妃命令的那个人,正是她的父亲!杀了自己的义兄弟,烧了五皇子义父的山庄,在五皇子脸上划的那一刀的人正是五皇妃的父亲,龙景天!”
“咣当”一声,淑贵妃手上的茶具掉到地上,她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看着淑贵妃的举动,红艳满意地勾上唇,一字一顿地说:“当初追杀五皇子的人,正是五皇妃的父亲,龙景天!”
馨语阁内,龙海七倚在窗边叹息道,五爷好几天没过来了,想和他好好解释也无从说起,“唉……”再度叹气一声,身后却传来南宫燕青的声音:“为什么要叹气!”
龙海七惊喜地回头看着正凝望她的南宫燕青,心里有些微微颤抖,他来了!
“五爷……”
南宫燕青没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龙海七,那个倚在窗边的她,又消瘦了、憔悴了,为什么?是在想念谁?他、他?莫名的怒意升起,南宫燕青转身就想离开……
“别走!”像是知道了南宫燕青要离开的念头,龙海七冲了过去从后面环抱着南宫燕青哭道:“求求你,别走!听我说……”
虽然生气,可是,龙海七的泪水就像针一样刺入了他的心里,仰起头,南宫燕青有些无奈道:“别哭了,我不走,你说……”
“那天……”龙海七正想一鼓作气地告诉南宫燕青在太子行宫的事情,才吐出两个字……
“五皇妃,淑贵妃召见您!”门外传来的话语打断了龙海七的话,南宫燕青松开龙海七的手转身看着她道:“既然母妃找你,你就过去吧!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
“嗯……”低低地应了一声,龙海七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永安宫的人走了,心里却燃起了不安的感觉……
“臣妾拜见母妃!”莫名的,龙海七第一次对淑贵妃产生了怯意,看着淑贵妃那严肃的表情,不寒而栗。
淑贵妃冷冷地看着跪在下方的龙海七,并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一边玩弄着尾指上的凤型指套一边冷冷地问:“龙景天是你什么人?”
“回、回母妃的话,正是家父。”虽是怯声回答,龙海七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母妃会问起父亲的名讳。
“呯!”的一声,淑贵妃一改娇弱的形象,猛力拍了拍那檀木桌怒问:“本宫问你!是不是你爹杀了烨儿的养父母、追杀烨儿?烨儿脸上的那条耻辱的刀疤是不是你父亲的杰作!”
龙海七被那拍桌子的声音猛吓了一跳,微微抚着心房怯怯地回答:“实在很抱歉,父亲的确做过,可是,他得到报应了……请母妃不要生气!”
“不要生气?哼……你想的倒是美啊!让本宫的烨儿受尽苦头,差点没丢了性命,你一句你父亲得到了报应,就想了事?”淑贵妃神情已经因愤怒而有些扭曲,怒意满满地看着龙海七。
“母妃……今日召臣妾过来,可谓是要秋后算帐?”大概知道了淑贵妃的用意,龙海七咬咬唇试问道。
“算帐?可笑!你是皇上赐封的德良夫人,本宫如何敢找你算帐?”淑贵妃冷冷地说,凤眸目光流转半晌,重重叹了口气道:“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今日起,你就留在本宫这边,本宫要教教你,何以夫为天,何为三从四德,何为三纲五常,何为后宫宫规!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