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念处得知淑妃曾被皇后暗害的消息后,雪琉烟果然按捺不住,暗暗给皇后下毒,用的毒药无色无味,且不出一月必死。
毒药……自是苏念给的。
一月后皇后暴毙,就连御医都查不出来是何缘故,令朝臣惊讶的是,雪帝并没有彻查此事,只是给以厚葬,入葬皇陵。
雪玺自然愤恨难当,他坚信他母后的死有蹊跷,且很可能和雪琉烟有关,于是,暗中同雪琉烟的较量愈发激烈。
……苏念用了一年的时间部署,在雪琉烟和雪玺之间周旋,设下无数陷阱,两人浑然不察,一步步踏入苏念设下的圈套。
这一年里,工部尚书被雪玺撤职,兵部尚书被雪琉烟策反,虎符落到雪琉烟手里,魏重被暗杀,丞相乔壬因为一双儿女而病故,雪琉烟谋反,登上皇位,他封雪玺为闲王,撤了他在朝中的任何职务,令其赋闲在家……
一切,都按照苏念所安排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黄昏时分,夕阳半隐在云层间,霞光映透了半边天,京城里的百姓们收摊的收摊,回家的回家,弄饭的弄饭,看上去并没有因为皇权的变更受到什么影响,那场令朝廷百官心惊胆战的篡位,在这些为生活日夜奔波的平民百姓眼里,或许还抵不上自家那头养肥的母猪能卖多少价钱这种小事。
闲王府前,朱红大门紧闭,车马冷落,徒生冷落萧瑟之感。
苏念轻轻扣响了府门,过了半晌,才有人悄悄打开了门,见到来人是苏念,恭恭敬敬给请了进去。
府中客厅后间内,雪玺躺卧在床榻上,一手抓着酒壶,高高举起往嘴里倒酒,酒水进了他的口中,也有些洒了出来,打湿了衣襟,他浑不在意,只一股脑给自己灌。
“殿下这般颓废,可不像苏念印象里意气风发的样子。”
雪玺举酒壶的动作一顿,斜睨着苏念:
“你还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殿下这就误会我了。”
“误会?”在与雪琉烟争夺皇位的过程中,他败了下来,也看清了苏念对他的欺骗与利用。
雪玺看着面前这个依旧如初见一般淡然孤高、遗世独立的男子,扔了酒壶,从榻上起身,
“雪琉烟已经告诉我了,他说,我不过是你的一个棋子,助他登位的棋子,我本来不信,可细细想来,先生好像确实给我下了套,现在的局面,似乎也容不得我不信……”
“若我真是算计了殿下,今日就不会来这儿,苏某还没无聊到,喜欢看失败者的落魄狼狈。”不等雪玺答话,苏念又从袖兜里取出一样物什,递给雪玺道:
“殿下看看,这是什么?”
虎符!
雪玺眼睛微微睁大,眸中充满不可置信。
虎符一般分为两半,一半由皇上保管,一半由兵部尚书保管,兵部尚书的那一半据说已经到了雪琉烟手里,而父皇的那一块……自从雪琉烟逼宫后,便没了踪迹。
可现在,完整的虎符竟然出现在了苏念的手中!!
雪玺眼中明灭不定,须臾平静下来,有了虎符,便能调动雪国所有军队,推翻雪琉烟的权位不在话下。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一年前我在边关就对殿下说过,不喜雪琉烟的狠毒残暴,相比之下,殿下更适合那九五之尊的位子……”苏念稍稍靠近了些,把虎符塞到还有些怔愣的雪玺手里:
“殿下拿去就是,只要有了这兵符,几十万雪国大军唾手可得……京城这里由我应付,苏某在此恭候殿下大驾。”
…………
苏念从闲王府出来后,就回了毓翠苑,一到苑中就听末睢说雪岐又来了。
自从某次雪琉烟与苏念密谈被他撞见后,他就经常跑到这里来,看舞听曲儿外加骚扰苏念。
“先生,你和我大哥是怎么勾搭上的?”
“先生,你为什么要开青楼啊?”
“先生,你真的喜欢男人吗?”
“先生……”
每次见面,雪岐都有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问她,偏偏碍于身份,苏念不能拒绝得太过干脆,只能听他絮絮叨叨。
“先生,您觉得,大哥真的适合那个位子吗?”
“嗯?”正坐在栏杆边,欣赏下方台上姑娘跳舞的苏念闻言回神,转头看向雪岐。
雪岐一改往常嬉笑的脸色,正襟危坐,严肃地看着她。
“……小殿下如今已被封为福瑞亲王,难道对登位的陛下还不满意?”苏念挑眉,淡淡说道。
“先生也觉得不适合对吗?其实,就算大哥和我是同胞兄弟,我心里还是希望二哥登位的,他更适合治理这个内忧外患的国家。”
“小殿下不怕闲王登基后对你和陛下不利?”
“二哥他不会的,虽然二哥也很厉害,但他没有那种大哥那种想要征战天下的野心,我啊,打了很多仗,见惯了厮杀血腥,不想再看到战争了……”雪岐眼神透露出些许苍茫伤感的意味,和他年轻稚嫩的外表一点都不符合。
苏念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在她印象中一直单纯无邪的七皇子,能看透雪琉烟和雪玺的伪装的人不多,这七皇子竟然知道他哥哥们戴的面具,看来也不是那么笨嘛。
也对,毕竟是皇家的人,又是打过许多胜仗的少年神将,比之寻常人还是不容小觑。
不过,竟然认为雪玺会放过他们,还是天真得很。
“殿下一片仁心,如果……坐上那个位子的是您,肯定是社稷之幸,百姓之福吧。”苏念饶有兴致,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别别别,千万别,我才不要呢,当皇帝多累啊,每天都要批阅堆积成山的奏折,听那些老臣的唠叨,都没有时间来找先生您聊天儿了,我那大哥不是就有几日没来了?”雪岐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视帝位如洪水猛兽般。
“呵!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皇位,小殿下弃之敝履……小殿下真是独特。”苏念抿了口清酒,被酒水侵润过的红唇越发嫩泽潋滟,引人撷尝。
雪岐突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