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牵着母亲冰冷的手,一直不肯放开,母亲感受到父亲温暖的大手更是羞红了脸,父亲这次害羞了,一路上也不知道说什么……
回到大爹家中父亲把经过告诉了他,大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父亲去了两三天,还带个媳妇儿回来,他把父亲拉到一旁问:“说,你小子咋骗到手的?”
父亲不乐意了:“啥子叫骗?人家看上我,我也看上人家,撇了蛮?”
“那倒不是,他们屋头没给你提条件啊?”大爹瞅了一眼逗弄强哥的母亲。
“喊我去当兵!”
大爹大惊:“啥?当兵?你这小身板得行不?他们那一家是不是怪得很?条件就是喊你去当兵?”
“叫我当上门女婿!”
大爹又惊了:“我晕,一个大男人当上门女婿,说出去丢人得很。”
父亲不以为然解释道:“这倒无所谓,就是最后一点,把我难倒了!”
“啥子问题?”
“说生了孩子要姓覃……”
父亲话音刚落,大爹就激动的吼了一声:“啥子?”这把院子的大妈和母亲惊着了,大爹笑意浓浓向她们挥挥手示意没什么,接着扭头问父亲:“你答应了?”
父亲郑重的点头,大爹这下叉着腰来回走动两圈,估计是生气了:“这个事你都答应,你是不是脑壳打铁了,安?老汉在下面晓得了不得给你托梦骂你啊!”
父亲细心劝说:“哥哥,我觉得覃大叔说的对,多生两个不就行了!”
“不是娃儿多的问题?这是老辈子传下来的规矩,你这是得瞎整!”大爹瞬间动怒,手也没闲着胡乱比划。
大妈见状连忙过去抓着大爹问:“你求莫名堂发啥子火?”
大爹一甩手身体转向一边:“你问他,气死人了!”
大妈问父亲:“老三咋回事?”
“就是以后有娃娃了取名字的问题!”
大妈松了口气安慰大爹:“我以为好大的事……”
大爹大喝:“就是,好大的事,娃儿姓都改了,好大的事,瓜婆娘求经不懂!”
大妈委屈的说:“是是是,我求经不懂,你懂,老子不管了!”大妈转身回到屋里,顺便把母亲也拉走了。
“唉,嫂嫂……”父亲想劝劝的,可大妈跑的太快。
两兄弟冷战了一会,还是父亲先开口“哥,你就莫犟了嘛!”父亲用恳求的语气和大爹说话。
大爹叉着腰,那股气还没缓过来:“这关系到我们王家的后代子孙,你就这个同意了?”
父亲好生劝说:“哥,我努力点,生两个?”
大爹不理他,父亲比划手指:“生三个?四个?五个?”
大爹板着脸严肃的说:“你把弟妹当啥子了?说话不经过脑壳。”
大爹又叹口气说:“算了,你自己事看到整,解决不了在给我讲。”
父亲将手搭在大爹肩上一副讨好的样子说:“哥哥,我就晓得你通情达理的,嘿嘿!”
大爹瞪了父亲一眼没好气的说:“嘿个锤子,我真想给你两哈。”
父亲两手抓大爹的肩膀往屋里推:“好啦,莫怄气了嘛!”
大爹还问着彩礼什么的……
王家爷爷坟前,父母正在给爷爷上香、跪拜,父亲饱含感情的对着爷爷的坟墓说:爸,我快结婚了,这是你未来儿媳妇儿覃小红。”
母亲郑重的磕头说:“王叔,我是覃小红,希望你老人家在天上保佑我们一生平安!”
父亲温柔的扶起母亲,两人却很害羞,父亲对母亲说:“小红,你先去井那儿等我,我把鞭炮放了。”
母亲点头离去,等一会儿竹林里想起了震耳的鞭炮声,父亲一路小跑过来,冲母亲微微一笑,牵着母亲又走人户去了……
腊月25日,是个大日子,今天不仅是母亲的生日,还是父母的结婚喜事,这天上午,天上挂在明媚的太阳,在爷爷家新修的院子里摆上坝坝宴,挤满了人,很是热闹,在房子西侧,那里有三个泥巴和成的灶台,爷爷亲自下厨,锅里的蒸屉冒着诱香的白烟,爷爷一个人一只手把三个灶台玩的团团转,村里来帮忙的大叔大婶帮忙上菜,高姑爷脖子上挂了一根布条,他端着装满一摞一摞的家乡菜依次上桌,爷爷那时候家里有点小钱,办个喜宴绰绰有余,可于贫困家庭来说,却是一种打击,想吃肉一周有一顿都不错了。
父母穿的是特制的西装,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爷爷花的钱,他们一桌接着一桌的敬酒,大舅拿着一个酒瓶子跟着后面,和村民有说有笑的,这次男方家只有二姑和其他天宫村的乡亲来了,他们围一桌,敬酒时有一个八九岁的粉嫩的小女孩是我的大表姐高海玲,她抱着一个托盘走在父母身后,那红扑扑的小脸蛋甚是可爱,托盘里有十个空酒杯,每当父母敬酒时,海玲姐就会把托盘放到桌上,然后大舅就会把酒满上,父亲总是从兜里给海玲姐一个折好的五角星纸币,溺爱的捏捏她的小鼻子,海玲姐表现的很淘气,直呼:“哎呀,姑妈,姑父又捏我鼻子!”
哪儿知道母亲也捏她鼻子,海玲姐无语的受着!
面前这一桌人都是爷爷带着父亲这一两个月认识的,父亲显得郑重,这次换了真酒来敬,这桌人全部起身,有年纪稍大的有六十多岁了,其他的比父亲都年长,父亲开怀的说:“哥哥些,来整一口,那个李婆婆,我就不劝你了哈。”
(我来一一介绍这九人,因为这些人对我父亲和哥哥都给予了很大的帮助)这个李婆婆,为人严肃,不善言语,配合那不苟言笑的脸,着实令人生畏,她背后的身份等后面在介绍。
一名大汉,身材高大,高出父亲一个头来,他大大咧咧的开口说:“老三,你娃要对我妹妹好点,不然我打你狗日的。”这人叫高明中,是父亲的好哥们,喜欢打牌,自己开了一家烧腊店。
“就是!老三,你自己先干一个哒!”这人穿的一身黑装,头发长而飘逸,面目看似凶狠,他叫何得松,是个杀猪匠,家里又是开麻将馆、小卖铺的。
这里有个熟人,他就是李志强,从事医生。
接下来这个人很重要,他叫尤平志,我和哥哥的干爹,是最心疼哥哥的长辈之一,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王生良,永安学校的教导主任,母系来自天宫村,比父亲大了一辈,岁数相差五六岁,但两人同辈称呼。
红鼻子何发来,是个土豪,家中有一栋六层的楼房,将来我们一家都会在他那里租房子住。
同样是杀猪匠,我可爱的王叔叔,王国登,喜欢留个光头,很多人都叫他牢改犯,为人幽默,但脾气也暴躁,易冲动。
最后一个人是姓白,具体叫什么我也忘了,只知道姓白,大家都叫他白老师,永安学校的教师,主要授课语文和生物。
众人兴致正高,四舅拿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来,大舅像是知道他的脾性,一把扶住了他,四舅力大,大舅居然连醉酒的四舅都拽不住,四舅的酒洒的差不多了,他指着父亲的鼻子大骂:“王老三,不要以为你娶了我姐就没事了,我两的事还没完。”
这桌长辈有几个和四舅交情不错,劝他少喝点,谁想他又骂了一句脏话:“王老三,我问候你先人,要不是我都不会大庭广众挨打,老子一辈子记得你……你给老子等到……”四舅哇的一下吐了一地,很恶心。
父亲表情尴尬,母亲更是呵斥四舅,要说最凶的还是我干爹,那才叫不留情面走过去就拉着四舅大闹:“覃四娃儿,你是不是要闹事?喝特么点酒不得了了,来来来,跟我干一仗,老子看你有好凶。”
四舅吐了清醒了一些,看清是干爹后,一摆手笑嘻嘻的,爷爷发现这边有动静,手里提着铲子(炒菜用的)气鼓卵涨的杀过来,一看到醉酒的四舅,毫不客气的过去就是一脚踢在他背上,四舅趴在地上又吐了一地,那恶心的酒气别提了,爷爷大怒指着四舅骂:“你狗日的咋跟覃老五一样,酒喝多了都喜欢闹事安?老子咋生了你这个东西!”
可是四舅没有动静,有位乡亲抱起四舅,才发现睡着了,爷爷让大舅把他扛回屋子,这个院子才恢复正常……
也不知怎么了,这洞房闹得就那么一下人就散了,该打牌的打牌,烤着火盆嗑瓜子的吹牛,只是简单的让海玲姐在床上滚了一圈,父亲给她封了一个大红包。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父母不在那么拘谨,两人早早的躺在床上,父亲调皮的问母亲:“小红,你说你到底看上我啥子了?”
母亲锤了父亲一下说:“讨厌,我哪儿晓得看上你哪儿了?可能是心跳的快嘛!”
“你也是这种感觉?我也是哒,第一次看到你,我的心脏砰砰砰的跳……”
“这算不算一见钟情哇!”母亲羞涩的问。
“算,算!”父亲点着头跟小鸡啄米似的,殊不知门外有人偷听,居然是有一堆人在这里偷听,爷爷那偷听的表情可以说是这辈子最搞笑的,身后是干爹和高叔叔,再往上就是国叔王国登与松爸儿何得松,几个人都快把这门堵满了,墙面还有其他乡亲在,爷爷怪叫:“哎呦!哪个瓜娃子踩我脚了?”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摇头,爷爷没有在意又趴在门上偷听,他看着下头的干爹两人问:“平志,你们听到啥子了?我咋听到里头没反应呢?”
干爹艰难的扭头说:“好像没啥动静嘛,两个人得摆悄悄话样。”
爷爷大骂:“王老三这个猪啊?……”
“你们一堆人堵得那儿门口搞啥子?”奶奶也不知哪个屋走出来,当场大喊。
这一喊吓得不知谁蹬了一脚,重力压在门上,“啪”的一声这门压倒了,全都压进来洞房里,众人一看父母两人就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做,都做出失望的表情,父亲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不还好意当时就骂:“我日你龟,个是个的不去耍,跑得我这看闹热啊!”
干爹最有意思指着爷爷说:“是覃叔喊我们来偷听一下,他说他耳朵不好使。”谁想起了连锁反应,大家都指着爷爷。
爷爷拍打他们的手,表现的义正言辞,但忍不住自己笑了:“你给我爬开,是你们非要喊我来的。”
奶奶喝道:“你们没求事干啊!个家打牌去。”奶奶揪出爷爷说:“你都几十岁了还去闹洞房啊?给我去把碗洗了。”
爷爷理亏,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走了,奶奶又把其他人轰开了,幸亏父亲在工地干过木匠的活,不一会儿就把门修好了,不眠之夜就过去……
第二天早上,父母早早起床,根据习俗今天要去给祖宗拜坟祈福,爷爷奶奶都没去,只有大舅带着他们拜完一个又一个先辈,上完香之后又得吃早席,还要等到九点左右才能出发回到天宫村。
那个年代会开车的人不多,正好干爹是做的运业,把自己的大巴车开来做婚车,把爷爷奶奶等一家接上,还有父亲那边的人,父亲只好开自己的车,拖上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走在最前面……
同样是上香拜坟,今天还得在天宫村住上一晚,爷爷看着天宫村有些落后的生活条件,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