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妄暗暗点头,没想到这个土匪头子非但不是莽夫一个,还是个逻辑严谨之人。也对,没点智商的怎么坐上这个山匪头头位子这么久,让底下的人替他卖命?
“我们从麻子李身上找到了玉佩,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是麻子李偷的?麻子李偷玉佩一事可是你属意的?”官爷又问。
“麻子李说的?”秋老五略带凉意的目光扫过麻子李,跪在地上的麻子李浑身一僵,刚要说什么,可一想到某件事,还是闭嘴了。
“麻子李,你真是太让人恶心了!”
“麻子李!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白眼狼!你忘了老大怎么把你这个丧家之犬带回来的?教你本领,没想到你······”
众人一一句我一句,冲动的差点冲上去打麻子李一脚——要不是拿着大刀的官兵阻拦的话。
“安静!”为首的男人喝道,“现在是没有证据表明是你秋老五属意的,但是麻子李偷窃一罪嫌疑过重,而他在交代罪行的过程中还涉及了你们私设兵器库罪,聚众斗殴罪,所以,你说我们该不该来?”
私设兵器库?聚众斗殴?秋老五眯起眼睛,他突然看向宁无妄,宁无妄回之狡黠一笑,他突然想起来什么!
武器!
好啊,原来是有备而来的!
“宁无妄?很好,很好。”
宁无妄并没有承认是自己,而是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
“我本来抱着十分有友好的态度来的,可是你·····贪心不足蛇吞象啊,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时怎么没想过后果?”
如果不够宋颂及时救场,恐怕今天自己······
被压榨银子,妥协,签订不平等条约还是其次,就怕这请君入瓮的鸿门宴还有别的企图。
“官爷,可别忘了后山有一处山神庙,山神庙底下有个地窖······”这样一提醒,他们自然知道。宁无妄无视秋老五淬了毒般的眸子,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说着还特地扫了麻子李一眼。
有软肋的人自然好利用,而爱财惜命者更甚。缺什么便承诺什么,是个人都会识时务。
事实上硬骨头存在的几率是极少的,除非是被洗脑过度的。但宁无妄早看清了这些土匪的秉性。
“进去,搜!”为首的直接吩咐底下的人去搜,私设兵器库可不是小罪,斤斤计较起来就是有屯兵造反之嫌,而聚众斗殴原本属于个人或者势力之间的纠纷,按理说他们是管不了那么宽,但是有了私设武器库在前,聚众斗殴就成了扩大势力,吞并其他,为造反做准备。
“整座山都给我翻过来,一处都不能放过!尤其是越不显眼的地方!”
“你就不怕狗急了跳墙?”秋老五看着宁无妄,“小女娃,我秋老五这辈子还没在谁底下吃过亏呢,你······”
宁无妄冷嗤:
“所以,我应该感到荣幸?不过,有一便有二,大叔,你知道,人最忌讳的是什么?”她语气一顿,不再打哈哈,“骄傲自满。至于你说的狗急了跳墙,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吃她的喝她的还在背后骂她,呵,她的银子是那么好讹的?
这本来就是合作和交易,任何一方不满就应该好聚好散,她也不想硬得罪谁,可惜······
最忌讳的就是骄傲自满。
“成王败寇,人要学会识时务。”宁无妄加了一句,这时,季楼非和胖子已经一声英姿飒爽地闯了进来。
“是吗?”他低喃。
宁无妄没有听到,也没有注意,只看到季楼非和胖子兴高采烈的脸上多了震惊。
“老大!”
“小妄妄!”
“小心!”最后是宋颂说的。
她察觉到背后的危险,只是动作慢了半拍,没有来得及回应,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便是左腹侧一痛,刀划过时她只感觉到熟悉的触感,就好像自己在拿着手术刀划开患者肚子一样,一层层剖开,再缝合,在割开时并非是无声的,声音很顺,如同中性笔在纸上毫无阻碍地划下来时一样,第一层,第二层······
每一层的声音都不一样,都有细微的区别。
脂肪层,纤维,淋巴丛······
没入,血溢出,等痛感传达到大脑,她下意识抬脚踹去,却扑了空,血花在地上滴答滴答落下,绽放。
她忍着痛,五官揪在一起,额头上布满了汗,只听砰的一声,那如山的身躯便已经倒在地上,原来是宋颂一脚踹飞了他,接着便是雨点般的拳头砸在秋老五身上。
她晕死过去之前的画面便定格住了:宋颂那瘦骨如柴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那双深邃无渊的浅褐色眸瞳如沁了血般,狰狞,可怖。
一天后,宁无妄在颂王府醒来了。
宁无妄自己也很好奇为什么会在颂王府醒来,不过因着从前的换身经历,看到熟悉的装潢和布局差点没吓得跳起来,最后是腹部的伤疼得几乎让她落泪将她拉回了床上。
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排骨······”
她的喃喃自语被门外的人听见了,眸色一深,染过几分冷厉,果然······
“什么排骨?”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打开了,阳光泄进来,他的身影逆着光,好像不存在般,只看到线条一般,很薄,很高。
突然的强光让她有些不适应,只能眯起眼睛,因此看不清来人五官,不过听声音也知道是谁。
“宋颂?”她总会忘记唤做王爷,毕竟在她的观念里根本没有皇权的概念,自然没有这些尊卑礼法。
“你在说什么排骨,难道是馋了?”他手上拿着一本书,越走近,她越觉得这人似乎更瘦削了几分,脸上的凹陷更深了,而且,脸色惨白如纸,难道是病加重了?她怎么记得月圆之夜才刚过啊。
“你,我······我怎么在这?”想起自己弱不禁风的往事,昏迷前的场景,宁无妄颇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