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937000000222

第222章 许平生

春搜不比秋狝声势浩大,经过热河也无需驻跸行宫,可直接前往离承德最近的围场区域。

此前,御行营护军已先择好水草佳处搭建行营,护从官兵再依次安帐。

这次并无蒙古八旗随围,随雍正帝春搜的有弘历、弘昼两位皇子;兄弟中有果亲王胤礼,多罗贝勒胤祎;宗室子侄中有恒亲王弘晊,宁郡王弘晈,还有康亲王的八公子谟云。

都是爱新觉罗的自家人,很像是合家出游,只是气氛很奇怪。

见弘昼策马从后面赶上,弘历淡淡一笑,“她们车上什么都有,还需要五爷去献殷勤?”

自从熹妃收拾了崔嬷嬷,弘昼就总往兰丛轩跑,当然都是偷偷进去,悄悄出来,还借口说是帮无暇分身的弘历关心玹玗。

为此,弘历只觉无奈,谁能想到风流不羁的五阿哥,也会有提不起、放不下的时候,现在是怎么都不肯去熹妃面前提亲,但见其一副不舍的样子,说不定到涴秀出嫁的时候,会上演五阿哥抢亲的戏码。

“我只是去通知她们,过会儿要在前方的林子里稍作休憩。”弘昼找的借口毫无说服力。

涴秀和玹玗所乘坐的马车就跟在玉辂之后,如果雍正帝有任何旨意,那绝对会比骑马行在队伍前端他们更早得知。

微微一点头,弘历勾起嘴角,“奴才办事不力,竟要五爷跑腿传话。”

“我只是不明白,皇阿玛春搜为什么会带上涴秀。”弘昼的视线飘向前方,又立刻敛眸,掩藏心中想法。“还有,总觉得这次春搜不是那么简单,你说皇阿玛是不是在盘算什么?”

弘历虽然也有此想法,眼下却没有接话,而是打趣道:“谟云也来了,你说呢。”

之前他和熹妃都担心雍正帝会让涴秀去和亲,但雍正帝突然准许涴秀随驾春搜,又让返京过年的谟云暂缓回定远营,似乎在暗示要遂熹妃的心意,把涴秀指婚给谟云。

“我在说正事,你扯哪去了。”弘昼假装听不懂,可语气却泄漏了他心中的不满。

前几年雍正帝出巡,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雍正帝都会带着弘皙,但这次春搜竟故意将他留在京中,还赋予他最向往的权利,暂入军机处监国。

不过春搜时间很短,来回路程,加上在围场停留的时间,总共也不过一个月。

而且,军机处有鄂尔泰和张廷玉,弘皙根本碰不到国事,无非就是个摆设。

“如果真的有事发生,那也是在宫里。”弘历淡然一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推测之中。

弘昼沉吟片刻,侧头问:“难道是为引蛇出洞?”

既然他们两兄弟能看出来的事情,雍正帝又岂会浑然不知,何况紫禁城里从来没有秘密,他们一回来就直奔内务府,虽然警告过会计司总管不准露出口风,但难保那些小太监中就没有苏培盛的眼线,这些奴才向来都只看利益行事。

弘历挑眉,眼眸一闪,默笑。“去把谟云叫来,咱们三个赛一场?”

“好啊。”弘昼正有此意,反正他们这些宗室子弟很自由,不必像护军一样跟着队伍走。

前面一群男子策马纵横好不开心,可后面坐车的人,就是另种心情。

人间三月天,带着淡淡泥土清香的凉爽春风,将萧条冷寂的残冬抹去。

阳光和暖怡人,新绿的草地上星星点点洒落着野花,林中传来一串串清脆的鸟鸣,仿佛一支悦耳的曲调,让听到的人会不自觉的浮出微笑。

涴秀、雁儿、和雁儿三人同车,因为涴秀是个蒙古格格,所以雍正帝特赐她随驾出游;玹玗也是雍正帝亲自提出,让她在格格身边相伴;而雁儿是涴秀讨来的人情,出来伺候主子的附带品。

“我还过的不如一只鸟。”天空中传来海东青的长啸,涴秀掀开车帘向外探去,那些策马纵横的身影让她心中的不满达到顶点。“为什么我们不能骑马,必须坐车啊?”

从玹玗入景仁宫后,她已经很久没试过蒙古妆扮,随驾出游,为了骑马方便,她只带了蒙古服出来,今日身上所穿的猩红色袍子,如果策马奔驰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那定是一道美丽动人的风景。

“等到了营地,害怕没有骑马的日子。”玹玗浅浅一笑,离开紫禁城不是第一次,但每每想到今后的一个月都不用被高墙束缚,她心中就有股难以压抑的兴奋。

“坐车挺好的啊。”作为附带品的雁儿,一路上就像个小耗子,吃个不停。

“一点都不好!”涴秀立刻反驳,越往草原走,她身体豪爽狂野的蒙古血液就已蠢蠢欲动,好像就这样回到真正属于她的天地。“我有三年都没上过马背了……”

看着那落寞的眼神,感受着那份无奈,玹玗幽幽一叹。

能出来玩本应该高兴,但短暂的自由对涴秀而言却无比残忍。

原本生活在海阔天空里的人,突然被束缚在紫禁城那高高的红墙内,就像笼中鸟只能向往那片蓝天。可有一天,这只鸟突然被放出来,以为能够像从前一样自由飞翔,却发现它早已变成了活纸鸢,身上被绑着一道捆锁,能飞多高,能飞多远,都是被别人掌控在手中。或许有一天能挣开镣铐,却再也寻不回方向,永远落得漂泊无依。

气氛瞬间冷凝,雁儿觉得好像是无意中说错了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像向玹玗投去求助的目光。

“那过会儿休憩的时候,咱们让五阿哥把马让给你。”玹玗硬生生地说。

还好涴秀领情,明白这是想舒解她的愁绪,转而叹笑道:“不用了,四哥说过,专门帮我准备了马匹。”

“莫不是格格害怕驾驭不了五爷那匹马,所以才不敢要。”玹玗一语双关地问。

涴秀愣了半晌才明白话中的暗示,顿时羞红脸,娇斥道:“小小年纪在哪学来的这些浑话,回头我就去问问四哥,他都给你看了些什么书。”

玹玗呆看着涴秀,“格格,这话怎么讲?”

“别以为我不知道,四哥在撷芳殿有个书斋, 那地方是给你准备的吧?”涴秀哼笑道:“四哥算是你的半个老师,做学生的不听话,我当然是要去找先生告状。”

玹玗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车里又变得异常安静。

“好久……都没去过了……”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吐出这几个字。

“对的。”涴秀转过身,再次掀开车帘,望向蔚蓝晴空,“有些人,有些事,既然知道无法抓住,那就不要去贪恋。”

这话是说给玹玗听,更是说给她自己听,既困红墙中,便注定生如浮萍。

说好听些是随缘,其实就是认命,少动点心思,也就不会有失望。

她想要抗拒的事情太大,代价也太大,不过值得。

反正她已经没有亲人,等到时机成熟就能换来海阔天空的自由,那又何苦去招惹别人,束缚一个本就不是她的心呢。

在两人的沉默中,只有雁儿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不敢出声,继续闷头吃东西。

也不知安静了多久,车外突然有声音传来,“格格,皇上会在此处休憩片刻,等用过午膳再继续前行,格格可以在附近走动。”

闻声,涴秀就像出牢狱般,迅速跳下车。

所在之处一片树林,再往前就到草原营地,在马车里颠簸一上午,总算可以舒展筋骨了。

“格格,奴才去后面看看,午膳都吃什么?”雁儿立刻想找到借口溜走,玹玗和涴秀之间的气氛太凝重,她又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万一忍不住插嘴说错话,惹得她们心里更难受,那就糟糕了。

“你还要吃啊!”涴秀震惊问。

从早上出发到现在,雁儿就没挺过,她们车上那些糕点干果全都住进她的五脏庙,前面的都还没来得及轮回,竟然还有空间可以接纳新的。

“格格你就让她去吧。”玹玗一笑,让雁儿快点走。

涴秀随意挥了挥手,打发掉那个贪吃宫婢,转过头对玹玗笑道:“我们找四哥去,先把我的马要来,下午起程说什么都不坐车了。”

拉着玹玗绕过玉辂,刻意避开雍正帝的视线,往两位皇子所在地走去。

远远就见到他们围在一起,涴秀的海东青正停在弘昼的手臂,他俨然主人般,得意的夸耀着。身边有个看着年纪较小的公子,满眼透着羡慕,还一个劲请求弘昼,到了草原务必把海东青借给他们射猎时候用。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达成无声的共识,应该可以用那只鸟“威胁”两位爷。

一声嘹亮的哨音,海东青立刻飞离弘昼的手臂,回到涴秀肩头。

“五爷,将军好像是我的隼,你说借,能算数吗?”涴秀傲气地高声说。

众人的视线都随海东青而转移,两个女孩都是美人坯子,一个身着明艳的红色蒙古袍,肩头站着帅气的白鸟,透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勃勃英姿;另一个稍矮些,穿着浅绿色旗装,气质温婉如幽兰,只是小小年纪就眉目冰冷。

不过,那年轻公子显然对这两位姑娘并没意思,视线一直盯着海东青。

“四阿哥吉祥,五阿哥吉祥。”见这群男人走过来,玹玗微微福身请安,而另外三位她不认识,但当中有个年过三十的男子,腰上挂的玉佩她熟悉,那是宜太妃赠给孙子弘晊之物。可即便认得,她也只能装傻,不然会引来弘历和弘昼的怀疑。

察觉到玹玗眸中的变化,弘历嘴边噙着一丝笑,说道:“这位是恒亲王,这位是宁郡王,他是康亲王的八公子谟云。”

玹玗一一见礼请安,她注意到,虽然弘历介绍这三人是按照年龄的顺序,但在提到谟云的时候,语气有些许变化,而且是看着涴秀在说。

“你就是谟云?”涴秀从上倒下把他打量了一遍,闷闷地评价道:“是个人的样子。”

玹玗心中一惊,忍笑瞄了瞄涴秀,默叹道:哪有这样说人家的,何况谟云还是熹妃属意的额驸人选。

此前,因为听银杏说,熹妃看中了谟云,所以她悄悄向齐妃打听过。

算着谟云还比涴秀小几个月,但现在看来,除了眼底还有顽皮的笑,身高样貌都像十五、六岁的人,果然是自幼习武。

八旗挑选兵丁有两种标准:身高超过四尺八寸,或年龄在十五岁以上。

看谟云的样子,身高是够了,可年纪也太小了点。不过齐妃说,他十岁时就被父亲送去定远营磨练,这在宗室家庭里极为少见,最难得的是,他已在军中立下战功。

可雍正帝不是想用涴秀去和亲吗?

那为什么会这样安排,难道又是为了麻痹熹妃……

但愿是雍正帝临时改变想法,毕竟这谟云公子看起来还不错,模样和涴秀倒也般配。

就在玹玗沉思的时候,弘昼早已大笑了一场,又话中有话的问道:“咱们谟云仪表堂堂,哪里不像人样,还不能让你满意吗?”

“五爷,你耳朵有问题吗?”涴秀瞪了他一眼,也不理会还有外人在,毫不客气地驳道:“我刚刚说他是个人样,没说他不是人样!”

说完,拉着玹玗掉头就走,完全忘了她们过来是要马匹的目的。

面对这样的场面,弘历只能勾起嘴角,无奈的摇摇头。

弘晊与弘晈面面相觑,早听说过涴秀脾气大,今日一见,果真是个不能招惹的人物。

最觉莫名其妙的还是谟云,被他们搅得满头雾水,因为不知道母亲有意与熹妃攀亲,所以也不懂涴秀为什么说话古怪。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他满心惦记的还是那只海东青,希望到了草原,那位格格心情能好些,肯把隼借给他们玩玩。

同类推荐
  • 刑部皇后

    刑部皇后

    “殿下,城南边又有歹徒在作祟,要......”天子殿下笑着说“没事,不慌。”“可是殿下,城南边有我们的货啊!”“太子殿下,声眠有事禀报。”“说。”“城南的歹徒已被太子妃羁押回刑部了,您要去看看吗?”“......”“老奴告退,太子殿下和声眠大人继续。”
  • 嫡香

    嫡香

    沐清溪造过很多的酒,桃夭流霞,玉膏玄碧,到头来才发现,赵璟合该是她这辈子最香的酒,最醇的酿,但愿沉醉不复醒。
  • 落花逸秋水

    落花逸秋水

    “如果,你不是他的女儿……”“这世上没有如果”云湘冉笑着流出了眼泪“对不起”他说。
  • 从头爱

    从头爱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开始,他说:瑶儿,我此生定不负你。可是,各色美人闺秀,不断抬进宫里。后来,他说:瑶儿,我身不由己。她默默承受,然后一颗心渐渐冷却。再后来,浪迹天涯,遇到了他。冷却的心,还能捂热吗?
  • 皇家小娇妻

    皇家小娇妻

    小时候做邻居,谢蓁总欺负李裕。谁叫他生得漂亮,跟个姑娘一样?分别多年,京城再遇,李裕身形修长,英姿勃发,与幼时判若两人。非但如此,身份更是一跃而成当今六皇子。听说他要娶她,谢蓁差点吓傻了:他什么意思,想报复她么?
热门推荐
  • 烈焰神座

    烈焰神座

    被选中进入元素王座的那一刻,奥德里奇迎来了他人生的辉煌时刻。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等待他的却是无尽痛苦的深渊。五年之后,一无所成的他被逐出了元素王座。由于爱慕上了长公主殿下,他制定了刷战功计划,谁知道第一次上战场就遭遇了惨败,不仅连累自己的父亲为此送命,国家也被侵占。来自地狱的烈焰终于在渴望复仇的灵魂中苏醒,奥德里奇在黑暗中一步一步的踏上了世界的巅峰。曾经瞧不起他的人,最终都匍匐在了他的脚下......曾经暗算他的人,最终都在烈火中痛不欲生......可是这些依然无法抚平我心中的怒火,火焰啊,燃烧吧,以我的肉体为引,用我的灵魂做媒,焚尽这疯狂的世界......
  • 某科学的傲娇王

    某科学的傲娇王

    御坂美琴在学园都市为了保护朋友们的变强之路。
  • 只搞事业不搞你

    只搞事业不搞你

    【快穿】【成长流】无限不循环任务。系统10086:“我才是真爱,你们这些美男帅哥什么的一边玩去。”安木兮:“嗯嗯…好好好…你开心就好。”10086:“你在敷衍我。(╬◣ω◢)”安木兮:“没有,错觉。”10086:“那你说我是不是最帅的!”安木兮:“是是是,你绝对是最帅的!”10086:“我是个虚拟系统!我都没有脸的!你居然说我帅!?你个虚伪的女人就是敷衍我!”……(逗比小贱贱系统+机智无情女主)
  • 奥特之救世主

    奥特之救世主

    在获得神秘四奥的融合之光后,陆绎穿越到了奥特曼的世界。从此陆绎没事打打怪、逗逗主角的情况下穿梭在各个宇宙拯救世界的故事。
  • 九天仙魂

    九天仙魂

    在这个人命如草的世界,他,长相娘炮,一个的普通少年。他没有练武的天赋,就连内力都凝聚不出,他是众人唾弃的对象。可是,他必须活下去。他还要舒服地活下去。那么,钟戏生将怎样一步一个脚印,在这个崇尚武力、强者为尊的世界中以风流不羁的姿态夹带着神秘的身世走出一条路来呢?
  • 不太平的太平间

    不太平的太平间

    也许是医院里太多游离于死神和凡间的人,所以黑暗的力量特别浓,尤其在停放尸体的太平间,这里静得可以听见死人的呼吸和每一阵轻风,也许是因为这里口粮充足,环境幽人,所以特别容易招一些灵界的东西……
  • 可以,这很江湖

    可以,这很江湖

    “给我一个信仰,我还你一个江湖。”这是叶云在穿越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带着重重疑问,叶云来到这个诡异的世界,上演一段江湖中的传奇。什么你说儒家浩然正气张口可杀人?墨家的机关铠甲又坏了?那个那葫芦喝酒的人是个剑仙?“可以,这很江湖!”叶云在这个另类的武侠世界中发出内心的咆哮。在这里,什么样的信仰决定什么样的能力,试看一位毫无信仰小人物如何一步步成长。
  • 不嫁豪门:冷情小姐

    不嫁豪门:冷情小姐

    当淡定如她遇上霸道如他却又在泥足深陷的同时抽身而出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幻世大陆之绝幻水晶

    幻世大陆之绝幻水晶

    苏家别院里,熟悉的吵闹声又在耳边响起!沒错,就是苏落和苏梨吵了起来,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谁也不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