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头痛......”
“撕心裂肺的头疼......”
“少爷，你终于醒了！”
“老天保佑，观音菩萨保佑！”
“老爷啊，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少爷他平平安安！”
一个看起来大约四十岁中年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正跪坐在一张草铺前，一脸慈祥的望着床上那个相貌清秀的年轻人，一个劲的对着日出方向跪拜，嘴里还念念有词
“好冷.......”
李明勾着腰，缩着脖子，双手抱紧自己的胳膊，想尽量保证正在流失的体温，可仅凭单薄内衫，以及那单薄且又硬邦邦的絮被，明显不能提供足够的温度，短短片刻，他只能被窝里瑟瑟发抖，一个劲的颤抖着。
“少爷，老奴这就生火，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也不等李明应答，嗖的一声，人就蹿出门去，不一会儿就提着一个火盆，一捆干材走了进来，然后拿着两块火石，擦的一声，冒着星星点点的火花，引火干材一下就燃起来，慢慢的房间内温度逐渐升了起来。
“少爷，你好点了吗？还冷不冷？”
粗布麻衣的中年人，又跪坐在床前，满脸关切的望着这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
“我是谁？”
“我在哪里？”
“这是地府吗？”
年轻人一开口，嗓子有点沙哑的声音从干涉的嘴里冒出来。
“少爷，你不认得老奴了吗？我是你老仆，老黄啊。”还没说完，就大哭起来了，一边哭，一边抹眼泪，老泪顺着眼角浓稠的皱纹顺流而下，看的李明目瞪口呆。
难道我没死？
投胎了？
还是穿越了？
脑海中响起三个大大地问号，李明头又开始疼起来了，然后“啊”的一声，疼晕过去了。
这一晚，李明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
有一个叫李明的少年人，出生在秦国上庸郡上清县清水村，父亲是老秀才，家里有奴仆上十人，母亲当年因难产而亡。
从小李明聪明伶俐，跟着父亲读书识字，待及冠之后，于成德元年，赴上清县赶考，考了下三次，在成德三年，终于中了个秀才。然而就在揭榜那天，这个秀才公疯了，是的，你没听错，这个李秀才中风了，就好像范进中举一样，疯癫了。
李明现在已经疯癫了一年多，父亲因此事一病不起，于三个月前已经辞世。家中这些年供李明赶考，特别是这一年来李明疯癫之后，四处求医问道，已经是家徒四壁了，奴仆只剩下了老黄头一人。
老黄头乃是李明老爹的书童，从小就在李家过活，对李明那就一个好，比起亲儿子也不遑多让。
这次李明之所以昏迷，乃是因为被村头老黑家二愣子带到清水河堤上玩耍，导致李明不幸落水，所幸的是王大伯农忙回来时恰好路过，把李明从河中捞了上来，不然再晚个一刻钟，李明可就成河中鱼饵了。
李明被救上来第三天，因风寒如体本已经存活无望，那成想另一个时空的李明入尸还魂了，所以才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次日天明，太阳从窗外晒进狭小的房屋，床上人儿一翻身，李明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房梁发呆。
“少爷，你醒来了，快起来先吃早饭吧。”
老黄头从灶台走来，手里端着一碗稀得不能再稀得小米粥。
看着这碗稀粥，李明没有吱声，他不知道该如何下咽。
“黄叔，你，你吃了吗？”李明抬头看着眼前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人，心里满怀愧疚。
李家当年虽说在上清县不算大户人家，但是在这小小的清水村，那也是货真价实土财主，家田几百苗，家奴上十号，如今确已经落魄至此，全耐李明一人所致。为了给儿子看病，李老爷把田产早已卖光了，家里的书籍，家什能当卖的也全部典当了，剩下的都是些送人也不会有人要的破烂货。
“少爷，你先吃，老黄我早就吃过了。”可这话刚一落音，“咕、噜”“咕噜”的声音在静悄悄的房间里，变的非常刺耳，老黄头满脸尴尬的笑了一下，低着头不敢看李明的眼睛。
“黄叔，麻烦你扶我起来。”
老黄头把粥放在一旁木桌上，一手搭在李明的胳膊下，小心的把李明扶下床来。
谁知李明刚一下床，就立马跪在地上，对着老黄头扣了三个响头，一本正色道：“黄叔，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您，孝敬您，给您老养老送终。”说完用手抹了一把眼睛。
听着这么动人的话，老黄头感动的老泪纵横，一把扶住李明的两只胳膊，泪眼婆娑道：
“少爷，说啥子话，老爷不在了，老奴照顾你，那是天经地义的。再说了，我无儿无女，你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放心只要有老奴在，绝不会饿着你的，少爷，你放心，赶紧吃早饭吧，免的等下凉了。”
李明被老黄头扶到桌子前，坐在木板凳上，看着这一大碗稀粥，迟迟没有动筷。
“怎么了，少爷，是不是觉得没有胃口，将就着吃吧，等下我去河里抓条鱼来，晚上我们炖鱼汤吃。”
看着李明无动于衷，老黄头以为少爷吃不惯这种稀粥，是啊，由奢入俭何其难也，以前少爷何等吃食，现在这日子，确实不是人过的，只不过家里确实是无米下锅了，这点小米还是昨天村里王里正家借来的，这几年，天公不作美，各种天灾接踵而至，地主家也不敢说有多少余粮啊。
“黄叔，麻烦你帮我拿个小一点的碗来。”
老黄头，听到这话，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照做了，从外间拿了一个有点缺口的破碗，回到房中。
李明站起身，把那碗粥端起来，倒了一小半在破碗里，然后把粥碗放在老黄头面前，笑着道：“黄叔，我们一起吃，否则我一个人，真吃不下去。”
说完，不等老黄头回话，拿起那个小破碗，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倒灌，边吃边道：“黄叔，你快吃啊，不吃哪有力气给我抓鱼呢。”
老黄头，看着李明狼吞虎咽的样子，露出满脸皱纹的笑容，端起那碗稀粥，心里暗想道：老爷，您看到了吗？少爷终于长大了，也懂事了，您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