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时,萧宇弹床而起,洗刷一把,披上战衣,套上战靴,驾车奔向老鸿港海鲜批发市场。
到了市场,只见市场里灯火通明,人潮涌动,车马杂乱,吆喝声,卸货声,装货声,笑声,骂声,声潮鼎沸。
似乎在这个市场里,无论你来多早,总有人比你早,无论你来多快,总有人比你快。
萧宇心想,比昨天早起一小时,看来还是迟到了,难道他们都不用睡觉的吗?
汲取了昨天拿货的教训和海鲜青年阿斌的教导,这一次,萧宇拿货更顺畅了,速度也更快。
今天的拿货,萧宇增添了几个新品种。上了墨鱼,八爪鱼,海鳗等。
回到海天市综合市场,天刚好蒙蒙亮,海鲜青年阿斌早已进货过来,此刻正在仔细梳理他的海鲜池。
萧宇将进回来的海鲜,卸货,放养于池,也仔细的梳理一下自己的海鲜池。
刚放进池子里的海鳗却是极其不安分,此时,已有两条海鳗越狱而逃,一条已掉到地上,另一条钻进了排水沟,萧宇急忙用手去抓地上那条海鳗,想把它抓进池里去。
“萧宇!停下!!!”此时,阿斌向萧宇一声吼。
萧宇一惊,右手悬停在离海鳗身体只有10cm的高处,扭头看向阿斌。
“停下!!!”阿斌拉长了声音,大声说道,然后走了过来。
“你以为你是金刚狼啊?手不会断的啊?”阿斌走了过来,顺手拿了一个捞网,在地上一铲,一把将海鳗铲入捞网,抛进海鲜池里去。
萧宇站在池前,不知所以然。
“看到了吗?”阿斌抬起自己的左手,给萧宇看自己左手的中指。
那是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指,其中一处最大的伤痕在于手指末节关节处,深度凹陷的一条圆环状伤疤,历经了岁月的深红血色,这是一次曾经的指骨碎裂伤口留下的伤疤。
“这是我第一天卖海鲜,徒手拿海鳗的结果,当时骨头都碎了,缝了六针,就这么一小节手指头,却缝了六针!本来是两道牙痕伤口,那天,我一气之下,一口气吃了三条豆豉蒸海鳗,补回了一道伤口,最深的这道伤口,伤得太重,怎么也补不回来了,它将跟随我一辈子。”阿斌笑着说道。
“海鳗,是不能用手拿的,一旦拿了,你就知错了。非但自己不能用手拿,更要防止客人用手拿,如果咬了客人,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了。”阿斌说道。
萧宇听阿斌这么一说,惊出一身冷汗,好在阿斌即时提醒,否则自己的手指很可能就废了,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感觉手指有点凉。
正在阿斌对萧宇说话的时候,姣好少妇阿倩上完厕所回来,婀娜多姿的扭动着身姿经过萧宇的海鲜池前,忽而,她指着池子里的两只乌贼“嗤”的一声大笑起来,腰肢扭动,花枝招展。
“哈哈,死阿斌,救人也不救到底,送佛也不送到西!哈哈哈!”阿倩的笑声像钢珠落地,酥脆,灵动,她乐极而忘形,惊动四方,笑声引来了其他摊位的人向这边注目。
池子里的两只乌贼,张大了两双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住面前这位笑得前俯后仰的美丽女人出神的看,两鳃不停的起伏,吸水,喷水,再吸水,喷水,优哉游哉的,甚是可爱。
还是阿斌反应快,赶紧拿来池子旁边的一只大水桶,装了半桶海水,用捞网一下将池子里的两只乌贼捞起,放入水桶里。
“乌贼,不能放海鲜池里养啊!海鲜池里的海水是循环的,这乌贼一生气就喷墨,海水一循环,整座海鲜池就成了墨池,所有海鲜都活不了,所有海水都要换掉,整座海鲜池都要重新清洗一遍,乌贼也会毒死在自己的墨里。我刚才一下没注意你的池子里还养了乌贼,还好,发现得早,否则,你的损失就大了!”阿斌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萧宇说道。
“先放水桶里吧,最好能给它们打一下氧气,便宜点就快点卖掉吧,死了就可惜了。下次不要拿乌贼了,你看看这里,没人敢卖乌贼。”阿斌说道。
“我看到这墨鱼这么活泼可爱,估计能卖到好价钱,就拿了两只。”萧宇说道。
“拿货的标准,不是活泼可爱,也不是能卖到好价钱。拿货首先要考虑保证能不损耗,再考虑卖到好价钱,这乌贼,一喷墨,就殃及池鱼了,损耗的危险极大,不能拿啊。”阿斌说道。
“是,是。”萧宇说道。
阿倩一直笑,扭扭捏捏的回到了她的摊位,她的美丽,总带着一种海水的咸味,她的性感,总带着一种海鲜的腥味,总之,无论她是狂笑,是粗暴,是娇嗔,还是野蛮,总有一种妖魅的蛊惑。
可她却是灵敏的,聪慧的。她做什么事情都是那么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她的身材算不上高而修长,却是小巧而灵动,她做事情看似不经大脑的大大咧咧,花枝摇曳,一旦遇到应该认真对待的事情,她却是一点儿都不含糊,总能把事情做得有板有眼,无懈可击。
她给人的感觉,犹如一颗小辣椒,红,嫩,辛辣,你被她辣得死去活来,却依然对她爱不惜手。
“以前怕她熬不住要崩溃,后来看她那么乐观的面对生活,也就放心了。”阿斌悠悠的说道。
此时,他和萧宇两人静静的看着阿倩,各自的思绪在飘飞。
“这些事情,你也不了解,不必跟你说这么多。”阿斌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一天,对市场里的人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天,一样的开摊,卖东西,收摊,日日三餐煮,时时五味香,平平常常过日子,嬉笑怒骂又一天。
可是,对于萧宇来说,这一天还是有一些意义的。
这一天,萧宇卖成了12单海鲜,日成交量首次突破了10单,这让萧宇萌生了一些信心,内心里不再那么彷徨。
因为,能否在这座城里站稳脚跟,扎下根去,就看这个海鲜摊位的收成了。
如果这次千里奔袭,依旧铩羽而归的话,就真的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
这一天,萧宇对海鲜有了更深的理解,对海鲜池也更顺手了,短短几天时间,萧宇有了很大的进步,对海鲜这一行感到得心应手了许多。
这一天,市场里的人,与萧宇也渐渐的混熟了脸,不再像开始那样的显得面目狰狞了,甚至有时候打了照面,也相互的点点头,打个招呼,这让萧宇感到自己渐渐的融入了这个环境里,这个环境对于他这位新来者日渐的不再那么排斥。
揣着不多的本钱,单枪匹马来到这座城,走进这个市场,进入海鲜这一行,完全的无后方,无经验,弱成本作战,萧宇的内心一直是忐忑的,而目前,事情向着顺的方向发展,萧宇的心里感到有了一点底。
黄昏日落,夕阳的红光从市场的门与窗射入,给整个市场染上了一层红色,每个人的脸都红彤彤的。
临近收摊,阿斌向萧宇走过来。
“萧宇兄弟,晚上有时间的话,过来我哥的餐厅,咱俩一起吃饭喝酒。”阿斌笑着对萧宇说道。他又顺手抓起萧宇池子里的一只红花蟹,看了一下,捏了一下。
“嗯!你今天拿的蟹进步了很多,还不错。赚钱是小事,朋友是大事。我再跟你说说关于这种红花蟹的事情。”阿斌顿了顿,继续说道:“红花蟹分大中小三种规格,这个大中小指的是蟹的个头,半斤以下一只的算小红蟹,半斤至一斤一只的算中红蟹,一斤以上一只的算大红蟹,小红蟹的进货价是中红蟹的一半,中红蟹的进货价是大红蟹的一半,没经验的人看重量,有经验的人看界线,4两6至4两9的小红蟹可当中红蟹卖,进货价只有中红蟹的一半,9两6至9两9的中红蟹可当大红蟹卖,进货价只有大红蟹的一半,这样卖蟹,差价巨大,赚钱巨多,非经验老道者不可为。”
萧宇笑着,点头,虚心学习。
“好啦,不跟你说啦,你有时间就过来吧!随时欢迎!”阿斌说着,走出了市场。
“好的!斌哥!”萧宇说道。
夜晚,是这座城市的夜生活,白天蛰伏的人们,在夜幕的掩映下,都出来了,成群结队的化成了一道道的风景线,衬托起了这座城的夜的辉煌。
这座城市的花儿,也在夜幕下,尽情的绽放,色彩斑斓,芬芳四溢。
性感的飘逸的女人,风骚的美丽的女人,清纯的淡雅的女人,妩媚的妖魅的女人,风韵犹存的女人,芳香肆溢的女人,风情万种的女人,情有独钟的女人,在清凉的海风的吹拂中,纷纷繁繁的飘过,即使你安静的坐在路边,你也将眼花缭乱,你的思绪也将飘飞,悠远,无法抑制。
本来已经极度疲惫的萧宇,还是满心欢喜的应邀来到阿斌的哥哥的餐厅,与阿斌一同喝酒聊天,阿斌的哥哥一家人,也是十分的热情的对待萧宇,一家人都是非常的友好。
他们谈天说地,天高海阔的聊,他们的朋友之情,也在酒与聊之间,变得更加融洽,相互之间有了更深的了解。
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
酒,是好东西。麻醉了神经,让人忘却疲惫,忘却痛苦。酒,杯酒泯恩仇,化解了仇与恨。酒,酒逢知己千杯少,升华了感情。没有什么事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那就再来一杯。
每次聊到阿倩,阿斌总是欲言又止,似乎这是他的一个心结,但是萧宇又不好直问。
夜未央,人已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