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次日清晨,陆越被帐外隆隆战鼓惊醒。他一翻身坐起来,意识到其时已身处兵营。
第三天……陆越暗暗叹口气,战胜赖床的欲望,忍着困意,迅速从床上爬起来。
很快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之后,陆越跑出营帐,正好碰到同样匆忙的姬仲雅。
其时天蒙蒙亮,营帐之间,在一位位什长、部率的带领下,一队队衣甲整齐的士卒默然有序奔跑而过。
不知是疏忽还是刻意为之,陆越和姬仲雅并未分配有衣甲,即无人通知,也无人吩咐。陆越二人只好仍着便服,跟在一小队士卒后面,一路小跑赶往校场。
抵达校场之时,一眼可见,在校场正前方,近一人高的点将台上,折冲中郎将杨承祐戴鹰扬盔,着明光铠,面色沉稳,按剑而立。
其身侧站有两位几乎一般装束的中年将领,正是其副手,二位果毅都尉。
掌旗官擎着牙旗,站立在点将台两侧,两面牙旗之上,分别书有“大夏冀州骁骑营”和“大夏前将军麾下折冲中郎将杨”,扑啦啦横铺竖卷,猎猎飞扬。
随着校场士卒越聚越多,且在其部率、曲侯指挥下,步伍渐渐整肃,五方旗、八卦旗等各类号旗亦随之从行伍四处升起,森然有序,蔚为壮观。
由于没人提醒,陆越二人正纠结于何处站队,折冲中郎将注意到二人,扬扬手吩咐道,
“且在旗下候令。”
……
三通鼓毕,骁骑营众人早已肃队以候。待诸曲军候报到已了,杨承祐点点头,向前一步,按剑而立,扬声道,
“昨日第二曲对练,有士卒四人畏避退缩,今在何处?”
说话间,由八位亲卫押了四个士卒走到点将台前。杨承祐看也不看,
“周参军,按大夏律令,寻常训练,畏避退缩,如何处置?”
“禀将军,凡畏避退缩,罚杖责三十,与什长并罚。”
“左右,拉出去,一并处罚!”
“是!”
杖责声犹在耳,杨承祐扫视一圈下意识挺直站立的众人,面色如常,继续道,
“昨日对练评价,中等。赏银一两,计小功一次。累功三次,可积为中功,兑换军中功法一部。”
“……”
待杨承祐有条不紊奖罚过昨日对练,而后又吩咐了此后时间内各部曲的任务,其时天色已大亮,阳光折射在众将士铠甲之上,莹莹生辉,清冷而壮观。
兵营内炊烟升起了多时,甚至饭香隔了半个兵营,隐隐飘入校场中。
站了一早的士卒们此时不由有些疲倦,不少士卒精神分散,也有不少人将注意力落在格格不入的陆越、姬仲雅二人身上,甚至有人轻轻耳语,猜测二人的身份。
“这二人经别驾大人准许,入我骁骑营。”杨承祐终于将注意力放在陆越二人身上,“哪位军候愿编入本曲?”
众将士纷纷看向陆越、姬仲雅二人,校场上暂时寂静之后,几位修为较高的军候、部率脸上顿时升起狐疑之色。
“将军!”扬手说话的,是第二曲军候,张飞虎,这位面貌年轻,身材气息却是不凡,立在那里山也似的浑厚,他脸色迟疑,问道,“这二位什么修为?”
“刚刚筑基。”杨承祐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杨承祐之言更激起众将士的好奇。谁人不知骁骑营门槛高之又高,即使是他们这些出身州郡的世家子弟,若无特殊天赋,也须筑基三品以上,方才有望选中。
你道是筑基三品看似容易,但眼下将卒多是青年才俊,年龄少有二十以上。按世家规矩,成年之前需打磨基础,苦练武技,待十八岁后,方能百日入筑基,迈入筑基境,开修炼之途。
修炼一道有如登天之梯,最是考验天赋才情,多少好汉蹉跎一生,甚至迈不过筑基三品,抱憾而终;亦不乏良俊之才,空耗光阴,最终碌碌无为。
话说多了,转回正题。
这也正是这些世家子困惑所在,观陆越、姬仲雅二人年纪,与他们相仿,甚至还要大上几分,竟堪堪筑基境。那么,到底二者有什么特殊之处,竟得到堂堂别驾大人的准许进入骁骑营?
作为聚焦点的陆越、姬仲雅二人,此时眼观鼻,鼻观心,默无表情。
“张军候,你们曲可愿收录这二人?”杨承祐道。
张飞虎面色困惑,迟疑一会,摇摇头,
“不知这二位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日后阵上,我们曲定要冲锋在前,若二位本事不济,不仅连累我们,还要被我们连累。”
杨承祐不置可否,随意指了指其他人,继续问道,
“王军候,你们曲呢?”
王允明目光落在看不清什么表情的陆越、姬仲雅二人,不以为意的笑道,
“若将军肯放,我第一曲自然拱手相迎,就怕将军早有安排,入我第一曲耽误了二位的前程。”
杨承祐抚掌笑道,“人言渭水杨氏五公子人情练达,通晓人心,果然不凡!”
接下来,杨承祐神色一肃,道,
“陆越、姬仲雅二人身份特殊,且修为弱于营内将士,故不入诸曲,编入亲卫,待遇与寻常士卒相同!”
“是!”陆越与姬仲雅相视一眼,颇有意外,也来不及过多思考,连忙效仿营内将士行为,拱手应道。
杨承祐颔首吩咐道,“鲍主薄,过后你带他们前往库房挑选兵刃,武技,传习军中战法。”
……
“陆兄,姬姑娘!且慢!”
解散后,陆越心中有些困惑,刚想同姬仲雅商议,王允明忽然叫住了二人。
回头一看,迎过来的不止王允明一人。在他身侧,还有数人同行,光陆越记住身份的就有大半,第二曲的张飞虎也在其中。
“陆兄,姬姑娘。”王允明走上前来,笑着道,“二位初来乍到,想来对于营内之事不甚熟悉。正好王某做个中间人,为二位介绍骁骑营之事,可好?”
这正是陆越二人所急需的,陆越暂时放下心中困惑,连忙道,“那就劳烦王军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