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伦早注意到眼前陆越二人,闻言打量二人,抱拳道,“那赶福朝廷贵胄,掌阴司权柄,有合魂境中期实力,陆施主竟能斩杀此獠,当真英雄出少年。”
合魂境中期……陆越注意到了王伦的措辞,暗暗困惑,莫非此方世界的境界划分不同?
心下想着,陆越面色不显,微微拱手,道,“侥幸罢了。”
“陆兄这下算是来着了。”林哲笑顾陆越,“我师兄最善符篆之道,又急公好义,江南江北活人无数,江湖人皆称圣手美髯公,陆兄些许伤势,但可放心了。”
“你这厮。莫说陆兄弟是因冒险救你身负伤势,单是斩杀贼官赶福,我也合该竭力救治,何必用你拿话赚我!”王伦指指林哲,无奈笑道,“不过是陆兄弟横练功夫高深,又有自家良药,如今无甚大恙,我方不急于一时罢了。”
“也罢,陆兄弟。这张符纸你自拿去,和水服之,伤势尽可消除。”说着,王伦从怀内取出一张黄澄澄的符纸来,这符纸与陆越兑换的六阳正气符篆略有相似,黄澄澄纸上笔走龙蛇,勾勒有神秘的符号。
和水服之……似乎是想到什么,陆越面色古怪,他看看微笑颔首的林哲,似乎对此符篆效果深信不疑,方才伸手接过,
“如此,多谢王教主。”
“陆兄弟不必如此客气。”王伦摆摆手,笑道,“陆兄弟伤势未愈,不如下去歇息。显庆寺乃西方教传统,官兵轻易不敢入内,陆兄弟姬姑娘大可放心居住。”
这是王伦等人有要事商议,不想陆越旁听。陆越听得明白,点点头,谢过众人,又道,
“家师命我师兄妹下山历练红尘,王教主若有事情,但请吩咐。”
梵伟大师喊了个知客僧进来,延引着陆越二人离开大雄宝殿。后殿早有人收拾好了客房,翻新被褥、换洗衣物一一俱全,只待陆越住下便了。
待陆越两人离开,林哲收敛笑意,沉声道,“师兄,三日前,我路过张秋镇,意外发现了德州总兵格图肯……”
“格图肯?”王伦面色迅速沉了下来,大殿内气氛凝重,“这厮怎么轻离德州府,来我寿张地界?”
容不得王伦不慎重,一年前王伦为救他大哥的戏班,曾在德州府与那格图肯做过一场,甚至杀了格图肯的独子,惹得格图肯尽起州内官兵、府衙阴魂,屠戮无数,最终依然没有得知王伦等人消息,这才作罢。
这格图肯属正白旗,根红苗正的皇亲贵胄,是山东地界一等一需要忌惮的人物,又因为生得凶神恶煞,最好杀人取乐,一省之地尽道他“黑阎君”,“丧门神”
但他性子惫懒,轻易不喜出州府,这次竟然悄无声息出现在张秋镇,看来确确实实有大事发生了。
“就是这个丧门神,当年我夜探德州府,接触过他,决计不会认错。”林哲郑重道,
“当时我也觉得事情严重,于是悄悄坠在人马后面,窥探消息。”
“我一路跟随到张秋镇南的林子里,格图肯竟然在那里发现了一处秘境!当时秘境洞开,金光四射,我一时心惊,走漏了行踪,结果被隐藏在灵界的无常鬼发现,因此受了重伤。所幸格图肯等人似乎被秘境牵扯,不敢脱身,只派了赶福等人围追,我才有机会突出重围。”
秘境?
王伦与梵伟等人先是一惊,继而陷入沉思。
前朝末年,人武式微,而且皇帝昏庸,宦官弄权,士族党争,诸多因素,导致天下大乱。当时之时,先是闯王入京,其后女真人南下,前后不过三月时间,北方士族皇室仓皇南逃,一路遗失宗宝不可胜数,形成许多秘境。
有清一朝,这些秘境屡屡被人发现,但当下人武式微,阴灵之道兴起,即使自诩前朝遗老或大汉遗民的起义军,修习功法也多是折中的阴神之法,不修人武之术,因此那些被发现的前明秘境中遗留的功法宝物多不堪用,清朝廷也不怎么重视,大多持可有可无的态度,仅是严禁百姓搜寻,自家却不上心。
可这次,朝廷却一反常态,连地方二品大员都参与其中,且人手多是皇亲贵胄,这就由不得林哲重视,冒着风险也要跟踪探查了。
“教主,此次秘境里面宝物必然非比寻常,这寿张镇又是我们地界,轻易能聚起周边上千教众,格图肯贸然前来,正是我们报仇良机!机不可失啊!”说话的汉子,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膀阔腰圆,正是随王伦而来的“四方剑客”吴清林。
吴清林少时即扬名关西,后来闯荡江湖数年,任侠使气,豪气不除,关东关西皆有侠名流传,好事者称其四方剑客。再后来辗转至山东,遇到王伦,被其折服,加入清水教。
王伦沉默不语,他负手在佛像前来回踱了两步,看向闭目沉思的梵伟,
“不知大师有何看法?”
“南无阿弥陀佛。”梵伟睁开眼睛,低声宣句佛号,缓缓道,
“教主,格图肯皇亲贵胄,若此时杀了他,清庭势必不肯善罢甘休,到时候寿张数年经营,恐毁于一旦。”
“那我们趁机反了他如何?”有人建议道,“如今朝廷用兵金川,乾隆南巡,不暇北顾。近年来山东河南两地灾荒不断,百姓生活难以为继,正是我等起义良机。我们斩格图肯起义,趁乱取了寿张县城,到时候天下所望,一呼百应,攻下重镇临清州,然后一马平川,直取京城,成万年基业。”
梵伟看看那人,其人身高八丈,络腮胡子,面似锅底,头扎英雄巾,身披英雄氅,浑然一副山大王模样,却是“屠龙手”杨垒。
杨垒祖上是前清武将,自己又中过武举,因为结仇本县县令,气愤不过,一刀砍了,跑到屠龙岗占山为王,一双阴阳离合掌打遍关东绿林无敌手,江湖人皆成为屠龙手。
后来王伦途径屠龙岗,三败杨垒,杨垒遂弃了山寨,追随至今。如今杨垒担任清水教西坛坛主,乃是王伦左膀右臂,最为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