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早晚的空气里,加重了一丝刺人的寒意。
在曙光微露的庭院中,晋阳公主一个人伫立在那里。
她已经不知不觉站了半宿,亭中的焦尾古琴,此刻冰冷的躺在那里,她没有心思再弹奏什么,林燮,再过两个时辰,命运如何就看林燮自己的造化了。
纪王爷从远处跑来,微胖的身躯摇摇摆摆,就好像是一只努力加快步伐的企鹅,他跑到晋阳公主身边,此刻已经是气喘吁吁,“晋阳……林……林燮他,醒了!”
晋阳公主脸上的阴沉,终于释放出了一点光芒!
林燮醒了!就知道他不会那么悲催,就这么把自己一辈子交代了。
看到一个衣着鲜艳的姑娘,带着晋阳公主走了进来,林燮才发觉自己全身裸露,赶紧用被子将自己全身遮盖住,“你们……你们怎么进来了?”
晋阳公主的脸上是娇羞的,本不打算将自己昨晚赤身解毒的事情告诉林燮,可是却听到那个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害羞呢,你问问她,你全身上下我们哪里没有看过?”
晋阳听到此话,下意识拉了拉那个姑娘的衣角,姑娘这才勉强将笑容止住,“昨晚为了给你拔毒啊,你的这位小妹妹可真是付出太大了!”晋阳以为姑娘要将自己昨晚赤身解毒的事情告诉林燮,赶紧用眼色示意,“红袖姑娘,你切莫乱说。”
“你看,你手指上这个伤口,这恐怕不是我在乱说吧。我说你臭小子是真有福气,看丫头身娇肉贵的,却为了将你解毒,将手指割的如同婴儿嘴一般。”
林燮伸手将晋阳的手拉过去,看到手上那个被纱布缠绕的厚厚的手指,“为我解毒,为何要如此残害你自己!”
“我也并不想如此,只是不想你就这么死了,毕竟……毕竟你将来是大梁的将军,我昨日也算是替我爹和兄长救你,你莫要多想。”
纪王爷摇摇摆摆的从门口进来,“我说林燮大哥啊林燮大哥,你说你是何等的运气,让我这妹子甘愿为你如此,这次回京城,我爹可是说了,非要让你娶我家妹子不可!”
“兄长莫要胡说,难道这位林军爷不肯娶,兄长还非要逼着人家娶我的道理!”
晋阳公主说完后,看了林燮一眼,林燮此刻也羞红了脸,红袖姑娘在旁边如同时是在看一场戏,在旁边咯咯直笑。
“姑娘,早膳做好了,请几位去用早膳吧。”门外的婆婆说道。
“好的,凤姨,我们这就过来。”
林燮刚准备起身,被纪王爷一把按住,“我的天爷啊,你大病初愈,还是好好在床上待着吧啊!”
“就是,你且在床上待着,你的早膳啊,我萧溱潆会送来。”
纪王爷感觉腹内饥饿,步伐不自觉走的快了点。
而晋阳公主和红袖姑娘则慢慢走在后面,红袖姑娘小声说道,“真看不出来,你这个大梁国的公主,金枝玉叶的,却甘愿为情哥哥端茶送药的。”
“你……你都知道了?”晋阳公主十分诧异,自己已经跟纪王的身份掩饰得很好了,却偏偏被这个眼尖的红袖姑娘给识破了。
“昨天,我在跟那个小子拔毒的时候,不是算到了你非富即贵吗?我听到你的兄长叫过你晋阳,我原本以为晋阳是你的名字,刚才你自称萧溱潆,可见晋阳应该是你的封号,你不是郡主,就是公主,我看到你腰间的这块玉佩,上面绣着龙纹,龙纹可不是随便人能够佩戴的,公主殿下,请受民女一拜。”
“你果然聪慧,不过切莫行如此大礼,这次我们来,本身就是掩了身份过来的。”
“药王谷,素来与朝廷无半点瓜葛,若是谷主知道你们是大梁朝廷的人,只怕他要不悦。”
其实红袖姑娘这些话却把素天枢看的太清高了一些,素天枢岂不知大梁林燮是何许人?如若不是冲着林燮少帅的身份,当日仅凭琅琊阁的一封书信,素天枢又岂会如此轻易的就将紫貂血送给林燮。
药王谷虽然远离金陵,却想要真的偏安于一隅,还是需要找棵大树靠靠的,献了紫貂血,又救了林少帅,如此药王谷便得到了大梁军方和江左盟的庇佑,纵然林文靖不是假公济私之人,不管将来是否林家能够为药王谷做什么,这份人情始终还是在的。
南王思来想去,对当日玄布的话依然有些怀疑,直到他想起了夏江。。
夏江身处悬镜司多年,是赫连勃的亲传弟子,当年发生的事情,夏江应该是知晓的。
南王将夏江以晚宴为名,请入南王府,却暗自在酒中下毒,夏江没有防备,终究还是晕倒在南王府中,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南王五花大绑起来。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夏江从来不曾做过对不起王爷的事情,王爷为何绑我?”
南王说道,“夏江,你在悬镜司多久了?”
“十七年!”
“我且问你,你可知道,当年我母妃的事情?”
“殿下……殿下的母亲是曦嫔娘娘,可怜曦嫔娘娘,还未看到殿下……”
“住口!”南王的鞭子抽打在了夏江脸上,顿时夏江的脸上泛起了一道红晕,“我想听实话!”
“我……我说的就是实话!”夏江说道。
“夏江,我最后问你一遍,我的母妃,是不是当年的大渝公主,后来因为北燕公主刺杀先帝,而被连累,被先帝赐死的玄离,你说!”
“殿下,你这些话又是从何听得,这些……这些事情您怎么会知道?”
“看来这件事情是真的……”
夏江说道,“殿下,你听我说,当年的事情,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北燕公主其实是埋伏在大梁的刺客,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伺机刺杀先帝,当时适逢萧昭誉叛乱,先帝远走南境,遭遇刺杀……一时糊涂,错杀了她。”
南王苦笑道,“一时糊涂?我的母妃,虽然是大渝公主,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只是因为跟北燕过来的侧妃多说了几句话,就被安上一个连查都懒得查的罪名给杀了,你居然跟我说,只是皇爷爷的一时糊涂?呵呵,呵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殿……殿下,如今你就算把我打死,也于事无补,当年的这件事情,陛下并没有交给我们悬镜司,我们看到的,也只是陛下的一道秘密处置,不得张扬的诏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