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西风如剑,剌的人脸上疼疼的。
林燮刚将从药王谷拿来的紫貂血送回金陵,又接到了江左盟宗主仙逝的丧报。
为了赶赴廊州送梅宗主最后一程,林燮写了人生第一道奏折。
梁帝原本心中有些不悦,林燮身为巡防营的统领却整日往外奔波,不在朝职,只怕传出去又该说他这个君上偏私,但又听闻是江左盟宗主仙逝。
梁帝想起了当年依靠江左盟的计谋,自己才能大破大渝的皇属军。
江左盟的李玥先生,更是赤焰军中的军师,死的时候,甚至连一副完整的尸首都没有找到,他站在回廊上不禁感叹,这群江湖人,虽然身在草莽,却也是心怀家国的热血男儿。
“召淮王、言阙和林燮来养居殿!”梁帝说道。
“是。”
当年金陵城内尚在襁褓的三人,现在已经是三个风姿卓越的少年了。
看着林燮满脸凄怆的模样,梁帝叹气道:“朕已经都知道了。虽然江左盟不是朝廷中人,但是好歹也帮了朝廷那么多次,朕也不是那种无情之人,淮王,林燮,还有言阙,你们三人就替朕去走一趟江左盟吧,算是替朝廷还一个人情。”
“是!”
“但是切忌,不得在外耽搁太久,办完了事早些回金陵,尤其是林燮,你这个巡防营统领的位置,谢玉可是问朕要了好几次,朕都没舍得给他,你若是迟迟不上任,朕就只能够便宜谢玉了!”梁帝道。
“请陛下放心,臣等办完了事,就立刻回京!”
看到三人意气风发离开养居殿的模样。
梁帝不禁对身边的內侍感叹道:“年轻真是好,你看他们三人,一个个多像当年的朕!”
“陛下说的是!”
“嗯?怎么看起来你像是有心事?怎么了?”
“陛下,奴才有一事启奏!”
“什么事,你说就是,从南境你就跟着朕,有什么话不能明说的?”
“陛下,奴婢想收一个义子?”
“义子?”梁帝点了点头,“也是,你没有子嗣,将来难免有些凄楚,说吧,看上谁家儿郎了?”
“陛下这话说的,奴婢不过是一个奴婢,怎么能够看上谁家儿郎就拿来做义子,只是看到宫闱之中有个小太监聪明乖巧,所以特请陛下开恩,准奴婢收为义子!”
“叫什么名字?”
“高湛!”
“高湛?这个名字朕怎么有点耳熟,似乎哪里听过?”
“陛下忘了吗,当年的炎王府中,有个小孩儿,是淮王殿下的贴身奴才……”
“哦,是他,没想到他还活着!”
“嗯,是活着,不过这孩儿的身子算是给叛军毁了,这才当了內侍。”
“行吧,你就收高湛为义子吧,不必其他请示了,领走就是!”
“奴才谢陛下!”
张公公刚出来,淮王和林燮就将他拉到了角落里,
“有了张公公照应高湛,高湛以后也可以少受些欺负。”
张公公笑道,“淮王殿下言重了,我啊,就瞅着高湛这孩子乖巧,刚好淮王殿下的意思,和奴才的意思额评上了,殿下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看高湛的!”
萧选叹息道,“当初将他一人留在金陵,是我之过,我能做的,只能如此了!”
“行了,当日事情紧急,也由不得你!”林燮道。
三人简单收拾了行装,便骑着快马出了金陵城。
萧选和言阙乃是奉了皇命前往江左盟,心境自然和林燮不同。
毕竟林燮的命,是江左盟救回来的。
梅若定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自从给他取名梅石楠开始。
俨然就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义子。
想到此处,林燮的心里倍感难过,只能奋力抽动马匹,往廊州而去。
廊州。
当年梅若定创立江左盟便是在廊州。
不过金陵距离廊州也有些路途,林燮三人到廊州之时,梅若定已经入土。
琅琊山的蔺少阁主也回琅琊山去了,也正是此次琅琊阁少阁主和林燮就这么错过,将来才有了林燮和蔺长风互不相识,大打三天架的事情。
林燮询问甄夷,为何梅宗主好好的会突然过世。
甄夷眼中含着泪水,“宗主……宗主是被歹人用毒药毒死的!”
言阙听闻后惊道,“偌大的一个江左盟,居然这么轻易就能让歹人下毒?”
“下毒的人已经抓住了,就关在后院!”
“带我去看看!”林燮道。
甄夷看了一眼身后那几个人,他们相互示意,点了点头。
那后院之中,关着一个中年的妇人,林燮认识,是当日照料过自己的萍姨。
“这?为何会是她?”林燮问道。
“这事儿,我们原本也不相信,毕竟萍姨在江左盟中二十多年,谁能想到,她会突然对宗主下手!”甄夷说道。
林燮看着萍姨,她周身已经被捆缚,不过江左盟看其年事已高,也没有拷问为难,只是关在后院暗室,萍姨见到林燮,只是磕头说道,“少帅,请少帅看我可怜,给我一个痛快!”
萧选道:“这样一个妇人,也能杀人吗?”
“她将毒药放入宗主的药汤之中,宗主喝了,当夜就…………”
萧选拔剑,指着萍姨道:“以奴杀主,十恶不赦,此等凶险毒妇,宰了便是!”
“淮王殿下冷静一点!”言阙说道。“既然此人是多年跟随,又为何一招露杀机,若江左盟真的要她性命,何需等我们到来,我想还是要问出事情的缘由,再做定夺!”
林燮将萧选的剑先按下,于是说道,“萍姨,我知你素来对宗主忠心,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我……我不能说!”
“你这妇人,让你说便是,难道真让本王一刀砍了你不成!”萧选道。
“他们……他们抓了我全家……半个月前,有几个人半夜来了我家,抓了我全家,扔给我一个药瓶,如果我不这样做他们……他们就杀了我全家……我死不足惜,可我儿子他们是无辜的,所以我才……”
“那药瓶呢?”言阙问道。
“在我身上!”
萧选用剑挑开萍姨身上捆缚的绳子,萍姨将药瓶从身上拿了出来,言阙拿过药瓶,揭开盖子闻了闻,此毒药无色无味,不知是何毒?
“你们宗主所中之毒,身上可有什么特征?”言阙问道。
“当时我在现场,宗主面色漆黑,口中腥臭……”
“耳后可有变黑?”
“这个我却没有留意,但是宗主身上的皮肤已经脱落……”
“那就对了,”言阙道,“淮王殿下,恐怕要动用一下你淮王的身份了。”
萧选从腰中取下金牌,交给了言阙,“你已知晓其中缘故?”
“梅宗主所中之毒,是来自西域滑国的奇毒,此毒无色无味,由三味药引提炼,一种毒药,名唤赤龙王,毒蟾和百足虫,七天七夜后放得一枚药,此药的毒性仅次于火寒之毒,是滑国的滑族人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