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妖森林-东北部无人区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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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袭”正在林间进行夜晚对战模拟训练,,孔却在林间空地的一块青石上打坐,楼兰站在旁边。
楼兰是从阿桨无常域北部带回来的男孩子,十五岁,小麦色的肌肤和一头亮黑的短发,明亮的大眼睛。现在开始慢慢长个子了,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当时带回来时的萎靡感。
楼兰的母亲是无常域“八谷”的成员,而父亲只是一个脉路级数低级商人,楼兰能具有身上那组超级脉路的雏形算得上是幸运。
楼兰的母亲在生楼兰时难产死去,全全由父亲将楼兰拉扯大,在楼兰十岁的时候,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母亲的仇家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找上门来,对楼兰父子进行追杀。阿桨找到楼兰的时候楼兰十岁半,父亲刚刚绝气,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不到任何生气。
楼兰学什么东西都精神满满,天赋也高。总是喜欢跟在孔却和阿桨身后,像个小跟屁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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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却的身上突然发出细小的雷丝火星以及冰屑的混合物在浮浮黑暗中非常晃眼,把楼兰吓了一跳。孔却猛的睁开眼睛,眼里射出两道凌厉的光。
“孔却大人。”楼兰在旁边轻轻地喊到。
孔却站起来,风梳理着衣服上的褶皱。良久之后低语:“我跟烈身上的‘灵种’失去了联系。”
楼兰并没有注意到孔却情绪的变化,在如此单一的环境里,没法培养太高的情商:“嗯?孔却大人,什么是灵种啊?”
孔却回过神,瞳孔里依旧是那潭不可见底深渊。孔却看向楼兰勉强地笑了笑:“我还没跟你说过吧,关于神明。”
楼兰的心噗通一惊,这三年在侵袭里面都只是学习纯粹的脉的知识,关于他们所执行的任务,各国的机密,当然也包括神明,都不曾对他提及。他还太小,不单单是年龄,还有能力。
楼兰用力地点点头,今天又可以迈出一小步,楼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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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是各国民众本身对其的误解以及误称。因为所谓的神明具有尖端的力量和奇特的能力,又或是政治高层为了维护统治故意对群众的精神封建,所以人们将他们这类人称为神明,并不是因为他们本如同传说中写的那样来自天宫,掌管各界。”
楼兰附和着点头,这么三年下来他早已不会像开始那样听到侵袭的对头是神明时那么大吼大叫不可思议不可完成。他知道孔却大人和木木姐拥有不弱于神明的实力。楼兰在心里也改变了观点:孔却大人才是无法战胜的。
孔却接着说“其实我还有你木木姐姐跟神明是一个等级的存在,我们也确确实实拥有普通民众眼里绝对的力量以及奇特的能力。但是我们的不同并不是与生俱来,我们的奇特能力和远超终点境的强大的力量来源于我们身体里另一组脉路,我们将这组脉路称为‘王座或者‘王冠’,而我们这些人本身应该被叫做‘继承者’。”
“继承者。”楼兰小声的念了两三遍,然后就到了展现聪明才智的时刻了,“是因为这一组脉路是通过继承得来的吗?”
孔却点点头:“你很聪明。王座的来处无人知晓,一代一代继承者带着王座跨过了漫长的岁月,而我的王座也是我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代继承者’传承给我的。”
孔却的眼里生出伤感怀恋和燃烧的烈焰:“当新一任继承者诞生后,他的王座里会衍生出一组相对简单的衍生脉路,称为‘灵种’。灵种会被种植在他所选中的传承人的身体里,在这里,我们将继承者的传承人称为‘亚承者’。亚承者的灵种并不会像王座一般大幅度提高持有者的身体机能并且赋予持有者相应的能力,灵种只能极小地提升亚承者的能力,也只具有王座很一部分特性,灵种最大的用处还在于使亚承者身体对王座的波动进行适应,以便于传承的融合度能达到更大。”
楼兰听得如此如醉,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抽了下嘴巴:“那为什么孔却大人不将灵种传给自己的儿子呢?”
孔却一笑摇摇头:“只能说直系的亲属的安全度更高,他们跟继承者的基因很相似也就说很有可能也能够具有继承者与王座的融合能力。但现在各国的各位继承者里,传承给自己的后代也并不多常见。”
说这里孔却跟楼兰开个玩笑:“说不准要是阿桨没有把你带回来,你现在已经是无常域叱咤风云的继承者了。”
楼兰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板一眼的:“天大地大侵袭最大。”
孔却成功地被这没头脑的小子逗笑了。这小子真有意思,孔却想到。
“开个玩笑,想要成为亚承者的条件极为苛刻,其实多数情况下直系亲属也不是王座的绝佳继承者。继承王座不仅要求你的脉路复杂,自身的悟性和天赋绝佳,还对你的意志有极高的考验。除此之外还有你的三观也得正确。”
“对意志和三观也有要求?”楼兰眉头一挑,像个漂亮的纨绔子弟。
“在继承的过程中,脉的相排斥只是最危险的因素,之一。另外一个就是王座对你精神的影响,相传是王座对你的考研,但无从考证。曾经有文献记载过,有亚承者在传承过程中受到了王座的影响成为了一个神经质的杀人狂,后来被其它继承者联合剿杀。”
“哇。”楼兰嘴巴长得大大的,很贴切的大吃一惊。
孔却重新回到正题:“当继承者体内的王座‘死亡’的时候,可以是被动也可以是主动,亚承者体内的灵种就会开始生长,在亚承者的身体里形成新的王座,而这个时候,亚承者就成为了新一代继承者。如此往复,始终不变。”
楼兰还是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那什么时候亚承者的灵种会消失呢,就像刚才孔却大人说到烈姐姐一样。”
孔却有些犹豫,他不清楚楼兰能不能从这次事件里走出来。
“继承者方面手动收回灵种,或者。”
“亚承者死亡。”
孔却抬头看向夜空里半缺的月亮,忽然发现气温已经降低到能让人感到寒冷的地步,孔却裹紧了身上的衣物。
孔却给楼兰讲述王座的目的大部分还是在于那微弱的铺垫,也想借此分散楼兰的注意力,不过并未取得什么效果。这是楼兰人生中第三次失去“至亲”,孔却不去看楼兰,他不想看到楼兰落泪。
在孔却心里,也无法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他不知道烈和阿桨遇到了什么,他给她们安排的任务理应都在她们的能力极限范围之内,但灵种未经孔却收回便重置,唯一一种情况:亚承者死亡。
“会不会搞错了啊。”楼兰自欺欺人地开口,空留潦草的风在林间打转。酸楚感黏在鼻腔里刺激着泪腺,楼兰憋着自己不让自己落泪,从进入侵袭的第一天他就被教导:侵袭没有懦弱和眼泪。
孔却保持缄默。
过了良久,等到回旋的风把悲伤来来复复地带回,孔却开口:“帮我把木木叫过来吧。”
楼兰有点颤抖地点头,然后在喉咙里留下一句柔弱的回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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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已成舟,请饮下这捧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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