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吸取了无数怨魂的盲笔,可那盲笔周身却无一点怨灵之气,反而干净清透,灵气十足……一靠近盲笔,却让人的心一下子忽而的宁静下来,沉浸在自己周围的空间里……
星月都不忍地怀疑起来:“这真的是盲笔吗?盲笔不该是一打开便会放出无数暗灵,然后出来撕咬吞噬人的吗?”
“…………”
“这自然是真的盲笔……”
星月道:“我有一事不明,但只有一点头绪,若是使用这盲笔查我心中疑惑之事,不知是否可行?”
长央却不应答,只是拿起了盲笔,忽然便将盲笔从握着的手上覆住星月的手,在施展开来的画纸上等待着星月落笔
“星月想画什么便画,盲笔可以解开星月的疑虑”长央道
“好”星月想了想,便开始在纸卷上下手,在纸卷上游刃有余地自己画上了星月心中的疑色,继而在那疑色之后,便也开始缓缓散去,重新露出了一副解答之图……
只见那纸卷上竟真的缓缓画出了照州!还是碧岚在时的照州!河清海晏,山青水明,一片和气融融之景,而那时的照州全景里仍然还有妇孺老幼和青年,在那画面里阖家欢乐,其乐融融地打闹欢声笑成一片
星月只闻着那欢笑便忍不住的惋惜着照州,若是没有那一切,会不会现在的照州城依旧还是山青水明,四海升平呢?
接着,从那画卷里清楚的点缀着城里的青年,直到后来的育芒阵里……
碧岚和负生在一旁对峙着,虽是女子装扮,却也不输男儿半分,以女子之躯撑起育芒阵,护着底下的青年。而始料未及的是!在负生暴露在碧岚身前后,那育芒阵的威力竟削减了不少,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下来,在一旁的负生却是闲庭信步地俯瞰一切,一副主宰天地的傲气……
就是这里!
星月注目在纸卷上,不肯放过一处细微。照与梵衣所说,照州城所有的青年男子都汇集在了试炼场上,而后,负生不仅没有阻止碧岚发动的育芒阵,还亲手将下面的全数青年都献祭进了育芒阵里,整个照州青年男子无一没有逃过,皆丧命于此!
既是如此,试炼场上的尽数青年男子那便该是带着怨气的入阵的,又怎会甘心情愿?!
难道不是照州吗?!星月脑海中的想法渐渐模糊起来,可却是隐约着对照州之地放不下心……
“盲笔所作出来的可是当时全部的景象?!”星月反问自己。忽地手上的动作也便停了下来
“如若有人更改了呢?”星月在画纸上细细临摹
长央拉住了她的手,在画纸的另一端带着星月慢慢描绘起什么来……
长央道:“也不是不可以,盲笔本就可以随着作画人的心境而改变。纱妖取用盲笔法力这些年自会做些更改了……”
“阿央……你怎会如此了解盲笔?”星月转过头来笑着。她一直明白长央知道很多东西,可他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长央牵了牵嘴角笑道:“古籍都有记载……”
星月挑了挑眉,继续回过头来作着自己的画:“如果是纱妖改变了这些从前的迹象,那照州之事恐怕她也有份了……”
“负生!”星月顿住盲笔,将刚画好的负生模样临于纸上,却是想到了什么:“我之前还一直不明白他的灵力是从哪里来的,就算是祭献给了盲笔,那也得先找到盲笔所在之处!”
“是纱妖!”星月悟道:“这一切都说得通了。自负生死在那沟渠里,肯定是怨气难消,而那时候的照州或者……誓神观里,一定是纱妖寻着那怨气,将负生怨气祭献,故而那盲笔之力就授到负生躯体里了……”
“可是,照州的青年男子依旧还是被负生所杀啊!”星月凝着眉沉思,画到负生那里便再也画不下去了……
“在负生手边处添一笔……”长央见她沉思的幽幽道
星月执笔依着长央所言。但很快!画到负生便顿住的手立刻便流畅的挥动起来了,在那纸卷上活灵活现的还原着那日照州本来的原样!
却见那纸卷上,正是负生与碧岚闲谈着,但与其说是与碧岚闲谈,倒不如说是谈笑之意……他言谈之间并不激烈,反而倒是对碧岚恭谨有加,而他身旁的百位照州青年男子亦是站在一旁看着二人的谈话。同时,也随着那育芒阵的忽明忽暗揪起心来,慌慌不可安着,望着远处的照州城内的妻儿老小更加脸上都纷纷挂起了无以言喻的牵挂和担忧
这时!就在二人的谈话之间,碧岚倾注了灵力贯注着到育芒阵中。忽而!负生袖底的手结出了印记,在一瞬之间便向试炼场上的人飞袭去,定入场上的青年男子体内,但却是并没有何种的异样……
星月在纸上的负生手边加重了几道力度,又画上了几个在场的照州青年,凝上双目,推入灵识入了在场众人的意识之中……
果然!是负生作了序幻术!星月随着盲笔做出的痕迹追到了负生从袖间发出的印结。却正是序幻之术!
序幻之术可将中术之人眼前看到的境像换置,而星月随着序幻术看到的便正是众人眼里的家眷模样。他们家中的亲眷个个神色悲悯,死寂地沉到海墙底,被海浪卷起的波涌溺死在自己眼前,呜咽着两手激烈地扑腾着抓不住的水潮,直到两眼圆铮铮地望见那海潮扑到自己眼前,没落地沉在水底……无声无息着听着挣扎不休的呐喊和惊呼之声渐渐陨落……
而那些圆铮铮的眼底,浮现的尽是自己的至爱和一生的柔情,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
直到最后一刻,再也没了恐惧和惊慌,只有那道从容与安宁,在沉下去的那一刻无声的对着远方添上此生最绚丽的笑容,轻声呼唤着远方的儿郎:“好好活下去……”
这就是他们心甘情愿的原因吧……
星月指尖顿住的笔放了下来,收起了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