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对杜家二老爷丝毫不关心,转了话题问道:“既然如此,那文哥儿怎么跑到酒楼里又让人来扔出来了?”
杜修文面色有几分伤感憋屈,顿了顿才道:“本来一进京父亲就在这间酒楼包了几间屋子住下,后来寻摸着找到了大伯家,我们一家子都搬了进去,京里的地界儿寸土寸金,所以伯父的院子也不大,我本来是和大哥挤着的,后来夫人发话,说怕我影响了大哥读书,便让我搬了出来,没想到今日才来这间酒楼,房子却已经被别人占了。”
杜家大伯是杜家老爷的大儿子,如今在京里任着五品的工部侍郎,品阶也不算低了。杜修文说的大哥则是杜家二老爷的嫡出儿子,她一边听一边摇头道:“你和大少爷都要考功名,真论起来他的学问可比你差远了,你能影响他什么?说到底一是夫人偏心,只顾着自己儿子;二是怕你功名越过她亲生儿子,所以不肯让你清净读书,把你赶出院子让你四处奔波。”
杜修文神色黯了一下:“父亲和夫人都不待见我,我也没法子啊。”
杜薇转头看了眼宫留玉,不自在地咳了声道:“我上次买下的小院儿还留着呢,若是文哥儿不嫌弃,便去那里住吧?”
宫留玉竟没反驳,转了头问杜修文道:“给你可以,只是到底不是正经亲戚,这租金怎么算?”
杜薇一怔,就见他撩了自己一眼,杜修文也觉得给租金很是应该,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囡囡也不容易,不能占了她的便宜。”
说着就在身上四处翻了翻,掏出几两碎银子并几十文铜钱递给她,红着脸眼巴巴地道:“就,就这么多了,以后赚了钱再给你补上。”
杜薇看着他手里的钱,有些为难,但身后宫留玉的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她只好硬着头皮伸手接了钱,道了声“哥儿客气了。”
幸好宫留玉只是刁难他,并不是真看上那点银子,见这么点钱便也没再说话。
杜修文正要起身告辞,忽然想到一件事儿,转头道:“对了囡囡,父亲夫人他们……怕是要来看你呢。”
杜薇眉头一皱:“他们怎么知道我在此处?”她转头不悦道:“哥儿把我的事儿说出去了?”
杜修文慌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大伯说的。”
原来杜家老大把宫留玉和她的事儿当做趣闻说给杜家二房人听,杜家二房听了对‘杜薇’这个名字却起了疑心,后来仔细一问,发现不论杜薇是来的京城的时间还是模样长相,都和当初的杜薇对的上号,这才动起了心思。
杜薇对杜修文的人品还是放心的,闻言点头道:“多谢哥儿相告,我省得了。”
她见杜修文转身出去,转头问宫留玉道:“殿下几时这般小气了?借人收个房子还硬要讨房钱。”
宫留玉坐在上首哼了声:“你真当我是稀罕那几个银子吗?又不是亲生的兄妹,还是算计清楚些好,烂好人做不得,回头人家赖上了你,看你到时候怎么倒霉?”
杜薇笑着摇摇头,旋身坐到他怀里:“怎么倒霉?再怎么倒霉我不是也有你在。”
这话他果然爱听,在她腮边拧了一下,觉得要欢喜到骨子里去了,低头问道:“你这哥哥是安置妥了,杜家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杜薇看着他袖子上的刺绣,抬手抚平了上面的褶皱,漫不经心地道:“我跟杜家如今没得关碍,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就是姨娘……”她叹口气道:“姨娘如今也老了,若是她愿意,我便想法子为她赎身出来,另在郊外置办宅子田产,把她安置妥当了,也能颐养天年。”
宫留玉笑道:“可要我帮衬着?”
杜薇诧异道:“这回您怎么不闹着要收赁钱了?”
宫留玉不以为然地扬了扬下巴:“这是长辈,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话有几分关照娘家人的意思了,杜薇低头一笑:“不过是花费些银钱的事儿,还用不着麻烦您。”她身子动了动:“倒是杜家热那边儿有些麻烦,他们说是要来看我,只怕是项庄舞剑啊。”
宫留玉笑吟吟的听她说:“若我还是陈府家奴,他们肯定能躲多远是多远,不过如今身份不同了,他们身上又犯着事儿,所以这才巴巴儿地跑过来,只怕为的是您。”
宫留玉下巴搁在她肩上:“你做事儿向来有分寸,那家人就是没安好心我也不怕。”
杜薇拍了拍他:“我省得的,皇上点了您下午去宫里呢,可别迟了。”
宫留玉在她脸颊边亲了一下,放下她换了朝服就出门了。
他一出门杜薇就轻省了,可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便拿起针线来做好久没动的绣活儿,顶着日头堪堪做了一个时辰,门外就要丫鬟唤她:“杜姑娘,院外有人找您,如今人就在二门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