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兴趣到他的梦里去看看？”
黑猫很有兴致又带着点恶趣味地发出邀请。
李青本来对偷窥一个男人的隐私没有什么兴趣，不过这个人刚才癫狂的一幕显然隐藏了什么秘密，而且极有可能跟冰霜恶魔有关。
“去看看。”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黑猫纵身从圆圈里跳了进去，李青跟在后面也以不标准的跨栏姿势越过。顿时一股推力从身后袭来，带着他瞬间就穿过许多不知名的空间，落在了图书馆的房间里。
对此李青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赵审带着他穿过上升通道时一样，不过比那次要轻松许多。
黑猫走到地上的白板面前，它用爪子敲了敲上面的符号。
“你知道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吗？”
“召唤冰霜恶魔的？”
“怎么可能”，黑猫很有技巧地翻了个白眼，“就算是在本世界，召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只是画个潦草的符文？”
黑猫一副“你别小看了这个世界”的模样。
“不过嘛，这个也是可以有很大作用的，特别是配合上一段咒语之后。”
“就是被你打断的那个？”
如果没有危险的话，李青其实想听一听咒语究竟是什么样的语言，里面是不是有一种固有的力量。
“没错，你看他眼角那儿发光的蓝色结晶了没有，那是某种能量的残渣，这让他短暂地得到了知识，同时被驱使着去做既定的事情，比如说画下符文，念出咒语。”
“那这个符文加咒语究竟是干什么用的，让恶魔变得更强大？”
“唔嗯……我也不知道。”
黑猫很直白地承认。
“那你还说得头头是道的。”
李青没这么说，怕它生气。
“我是有一种直觉，如果不阻止的话，后果会比较严重。”
传说猫能通灵，能往返生死界门，所以有特殊的直觉也就不奇怪了。
“我们现在是在他的梦里吗？”
“不，我们不在谁的梦里，只是在我的抽象空间里。这里就可以看见他的梦，来，我们到那儿去。”
黑猫让他搬两把椅子到门口的位置，一人一猫、一人一座像是看电影一样坐在那儿。
“我们来看看他究竟遇到了什么。”
黑猫说着，也没见它有什么动作，疑似刘寻的男子身上冒出滚滚烟雾，很快在他上方凝实成一团白底的幕布，上面演起了第一人称的电影。
他的个子中等，视角不算高，偶尔需要抬起头来跟人讲话。他的视线总是不自觉的往一边偏，很快又会反应过来，强迫居中直视前方。
不过，他的脸虽然朝前，但是视线却在不断地扫视远近左右的事物。遇到帅气阳光的人他会撇开视线，装作被旁边的枯枝吸引了注意力。看见青春少女就会闪烁眼神，挠头摸耳的借故瞄几眼。没人可看的时候，基本上保持视线水平向上大约五度的样子。
“这个人不老实啊。”
黑猫斜躺在椅子上点评到。
“躁动，不自信，自尊心重，年轻人常见的状态。”
“哎哟，你很了解嘛。”
黑猫对他刮目相看。
“这是多数人成长的经历，到三十岁左右见了一些世面就要好多了。”
他在学校的林荫道逆向走着，很多人与他相向而行，三五成群的。有的善意地让开些位置让他过去，有的则假装看不见，逼得他只能主动让到一边。人群过去之后，他凝视着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动。
李青看不见他的眼神，肯定不会很友善。
忽然，他回过头望向不远处，有几个女孩子结伴一起走过来，他的视线集中在一个看上去比较文静的女孩身上，她的个子将近一米七，微弓着背，似乎不愿意让自己太过显眼。
他的视线太过热烈，女孩子稍微往旁边的人身上靠了靠，后者李青很熟悉，她看上去非常的神采奕奕，眼神灵动，不然可没办法跟李青斗二十来年的嘴。
看来这个嫌疑犯确实是刘寻。
“靳霜，你们去食堂吗？”
他的话进一步佐证了李青的判断，不过这个人似乎没有意识到对方的闪避，一门心思地想跟她攀谈。
李兰挽住靳霜的胳膊。
“才不是去食堂，我们要去自习了，你不是说一直都跟着陶老师吗，怎么现在有空出来逛？”
刘寻的眼神从李兰脸上划过，停也不停的又落在靳霜的脸上和衣服上。
“陶老师去张教授那儿了，今天下午我不用跟着。”
“是嘛”，李兰对旁边的女孩使了个眼色，“陈英，刘学跟你说他们的位置用到几点来着？”
陈英是个普通的的女孩，长相普通，性格也普通，她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说是到一点钟，现在是十二点五十分。”
“哎呀，快来不及了，你快跟刘学说让他们再等会儿，我们马上到。”
李兰拉起靳霜就往图书馆跑，还顺便回头跟刘寻招了招手：“回见”。
“你这妹妹很聪明，也知道保护朋友。”
“也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这点和你很像。”
“你这是赞扬呢，还是批评？”
“算是……赞扬吧。”
刘寻同样是站在路边凝望了几个女孩的背影许久，才回头往原来的方向走。他走得很快，眼睛笔直地看着前方，一眨不眨的，像是在练竞走一样。
回到宿舍，几个室友在联排打游戏，刘寻简单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到自己的桌边，翻开笔记本，打开浏览器，设置为无痕模式，按顺序检索了以下关键字。
“女人的心思。”
“如何摆脱对象的闺蜜。”
“图书馆里的怪声音。”
“学校下面都是墓地吗。”
“如何才能避开摄像头。”
“指头粗的锁链需要用什么规格的钳子。”
搜索完毕之后，他合上笔记本，等了一下又打开，进到控制面板里卸载了浏览器，然后用工具把缓存文件清理了一下，这才重新把笔记本合上。
“还真是够谨慎的。”
李青有点佩服刘寻这个人了，不知道他平时都在想些什么，可惜只能看到他的行为，却看不到他的思想。黑猫或许可以，不过他暂时不想问。
刘寻做完这些又离开宿舍，他来到图书馆附近，绕着外墙走了好几圈才终于确定那个小房间的位置，从外面看房间像是在图书馆造好之后被硬生生塞进三楼的。
他可能是想看看从哪个位置可以在大门关闭的情况下偷偷地溜进图书馆，李青想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也许是他不甘心自己的努力就那样白费，想要调查清楚吧。
这样的心情不是不能理解，可是……
“有点同情他。”
“你也学会多愁善感了吗？”
“这不是多愁善感，是为他扭曲的执着而难过，他的目的在一开始就是荒谬的，却为了这个荒谬的目的绞尽脑汁，这种模样实在是可笑又有点可悲。”
不过，让李青奇怪的是，在刘寻绕着图书馆转圈的时候，始终有一个身影会与他相遇，既像是在故意等他，又像是那个人也在围绕图书馆转圈。
“你也发现了是吗？”
黑猫看见了他的疑惑。
“我发现了，但是……”
“但是，你记不起来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
“是的，甚至想不起来是男是女，穿得什么颜色、什么风格的衣服。”
“这……”黑猫从跳起来站到椅子背上，“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这个学生并不是有特殊灵感的人，除了他扭曲的性格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他到了这里，竟然可以画出符文，还差点念出咒语，显然是受了外部因素的影响。而这个你我都看不清的人影，就是关键，我甚至可以大胆揣测，就是这个人在这个房间里把冰霜恶魔从异界召唤过来的！”
黑猫的绿色眸子里漾出璀璨的神采，在黑夜里精光闪闪的。李青也因此受到了振奋，久悬未决的恶魔召唤事件终于发现了嫌疑人，躺在那里的刘寻与那个未知男女的人有过接触。
原本只是想凭借武力解决的事情终于可以让理智参与进去了。
“确定无法再看清楚了吗，是画面失真还是什么问题？”
黑猫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看得习惯以为真的是在看电影？这是梦境，不是我看不清，是他看不清，就像是打了马赛克，我怎么去还原？”
“听说现在马赛克也可以还原了。”
李青小声嘀咕。
“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黑猫迈着猫步走到刘寻旁边，拿猫爪子指着他。
“清除他的记忆，这个你能做到吗？”
“清除记忆啊，这个可是高难度的事情，不小心就伤到脑子了”，黑猫掐着下巴低语，“倒是可以让他忘记最近一个月的事情。”
“哦，那也行，凭他自己的小聪明，想必不会露出太大的破绽。”
“好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开始‘强制记忆清除’了，三、二、一，走你！”
黑猫说着攥起小拳头，狠狠地锤在刘寻的脑袋上，让他再次与墙壁亲密接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