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转眼已过两个春秋。
碧寒小筑,依旧是一片粉白簇簇。
杏林中,周腾缓慢挥舞着手中的剑,像是慢动作般刺向碎落的花朵。
花朵轻轻一颤,花粉震散,看似慢悠悠的一剑,却已经在花朵上留下五六道细小的剑孔。
这是拔剑术!
能以极快的速度出剑,看起来缓慢,实则攻势凌厉,杀伐霸道,威力巨大。
半年前,周腾突破练气后期,混沌呼吸法出现异常,脑海中突然出现这套剑法。
经过半年多练习,这拔剑术总算是小有所成。
他也试过,威力巨大,但同时消耗灵力也相当惊人,以他现在练气后期的修为,拔剑术也只能用三四次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蓝少!
庆幸的是,这两年来一切都还算风平浪静,不仅徐成朱木那边偃旗息鼓,就连寒玉门的高层也没来过这里。
但周腾知道,这份平静不会太久。
两年时间,足够他彻底摸清了寒玉门的情况,也知道了徐成对他下手的原因。
现在,旭阳仙子三年的守孝期马上就要到了,火云宗怕是会有大动作,身为寒玉门亲传弟子的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而筑基丹的配给也在近期,徐成为了筑基丹也绝不会再等下去。
一切,都撞到了一起!
屋内,张云海盘坐着,眼睛却时不时透过窗子盯着外面的周腾。
与两年前相比,他更是惴惴不安,看向周腾的眼神除了复杂就是忌惮。
他现在每天都睡不好,他觉得周腾可能察觉出什么来了,这让他提心吊胆。
这位亲传弟子虽然看起来修为跟他一样只是练气中期,但偶尔露出的气势让他惊惧。
这些他都跟大师兄提过,可大师兄那边却一直毫无动静,只嘱咐让他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虽然也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压力真的很大。
“周师兄!”
一声叫喊打断了他,也打断了正在练剑的周腾。
“你怎么来了?”周腾收了剑,看着手执白执扇,一副骚包打扮的贏荡。
“这不是想你了吗?”赢荡嘿嘿一笑,表情讨好。
“想我。”周腾能信才有鬼,轻拭剑身,淡淡道:“又有灵石了?”
赢荡当即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正是一颗灵石,“周师兄,那诗……”
“你放心,作诗这种事我还是有天赋的。”
周腾没脸红,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自从两年前作诗送于贏荡后,双方就达成了五首诗换一块灵石的肮脏交易。
至于那些诗词,都是周腾向华夏各位诗词界先贤借的,他相信那些大家也不会跟他这个晚辈计较。
况且,都是华夏民族,同宗同源,那些大家也算是自己的祖宗,再者说,读书人的事也不算偷,这也有助于华夏诗风词牌在异界的发展,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反正他就是这么想的。
“周师兄,以后能不能十首诗一块灵石,这灵石实在难弄。”
赢荡言辞讨好,本来一开始是想五首诗换一块灵石,后来被他砍价砍成了五首,可灵石实在不容易弄,他有些吃不消。
“赢荡啊,你觉得我作诗容易吗?”
周腾一脸不悦,“就拿上次那首词来说,我是绞尽脑汁三天三夜没合眼,才总算写出来,你要是觉得划不来,那灵石我也不要了,你去找别人吧。”
周腾有恃无恐,他还真不信在这世界有人作诗写词能超过华夏各位前辈的,咱有祖宗咱怕谁。
“别啊,周师兄,我不就是说说嘛。”
赢荡心中郁闷,也就奇了怪了,怎么荧惑城那些文人雅士作的诗还比不上自己这个来自穷乡僻壤的便宜师兄呢。
“周师兄,不瞒你说,我是真的拿不出灵石了,以后的怕是要先欠着。”
赢荡有苦难言,他一年的灵石是比普通修士多,但也多不到哪里去。
“不是吧,我知道你一年的灵石也就十块左右,可是光这两年你就换了七八十首诗词,那些灵石哪来的?”
周腾一开始也好奇,直到后来暗中跟踪赢荡,他才明白了,这小子居然往云雷峰朱木那边卖情报。
他当时可谓目瞪口呆,发现自己是真的低估这个败家子,从这边拿诗词,又在朱木那边用这边的情报换灵石,完事后又用灵石来这边换诗词,真他娘的是个做双面间谍的人才。
而朱木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也更加佐证了张云海当初的话,两年前那次的刺杀,有很大可能是朱木所为。
一个是亲传大弟子,一个是府城总管的亲孙子,二者相互勾结,又各怀鬼胎暗中挑拨,真是一出好戏。
“那是我以前没用完,剩余的。”赢荡有些做贼心虚,眼睛转来转去。
周腾看在眼里,也懒得戳破,朝他招了招手,附耳说道:“我听说寒玉门每年除了上缴,不是还有多余的灵石吗,你可以……你懂的。”
“那不行。”赢荡连连摆手,“我姐知道会打死我的,不行,不行……”
“我就随口一说。”
周腾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的诗,递给赢荡。
赢荡连忙打开,越看越喜欢,这两年为了讨诗诗姑娘的关心,他在诗词歌赋方面也算下过功夫,不会写但欣赏的目光已经提高了很多。
“好词,真是好词!周师兄,你真是大才!”赢荡赞叹不已。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周腾在一旁谦虚不已。
拿到诗词的赢荡眼神都变了,也不逗留了,急忙下了山。
春眠楼。
荧惑城第一销金窟,在诗诗姑娘来了后,更是名声大噪,成为荧惑城名士风流必来之地。
“嘚律~嘚律~”
赢荡快马加鞭赶来,惊起骂声一片。
“赢公子,您来了。”
龟公眼尖的很,连忙点头哈腰接过缰绳,交给小厮。
“赏你的。”
赢荡手一抬,一块白晃晃的银锭子直接抛给了龟公,龟公眉开眼笑,比见了亲爹还恭敬。
进门,一路莺莺燕燕,赢荡都不理会,直奔二楼,却被老鸨拦住。
“赢公子,真不巧,诗诗姑娘今天不舒服,怕是不能见您了。”
老鸨脸色为难,若是平时,他巴不得这位爷光临,可是今天,春眠楼来了一位神秘的贵客,诗诗姑娘正在作陪。
“我说老鸨,你是不是不想在荧惑城混了,信不信我拆了你的店。”
赢荡人荒唐,但并不傻,一眼就看出这老鸨不对劲。
“哪敢啊,赢公子,我就是得罪谁,也不敢得罪您啊,谁不知道,您是寒玉门的少掌门啊,我们春眠楼还得仰仗您不是。”
老鸨连连赔笑,她说的是真心话,做这行的,难免碰到些难伺候的客人,还有道上找场子收保护费的,有了贏荡这层关系,那些麻烦自然就没有了。
“知道还不把诗诗姑娘叫出来,找死不成。”
赢荡可谓纨绔惯了,大声训斥,惹来众多寻芳客围观,可他丝毫不在乎,在这荧惑城,他摆不平的事还真不多。
二楼雅间内,一位妙龄单纱少女正在抚琴,这少女长得绝对可以说是倾国倾城,臻首峨眉,弱骨纤形,一双柔荑轻轻拨动琴弦,琴声如流水般舒缓。
这女子正是春眠楼的头牌,花魁诗诗姑娘。
在她的前方,一位锦衣中年男子正喝着酒,闭目聆听,十分享受。
男子的身后,两名护卫抱臂而立,一胖一瘦,谈不上威武,却很怪异。
诗诗很好奇,但凡来找她的,要么是自命清高劝她从良的风流才子。要么是富甲一方想要金屋藏娇的商贾绅士。
目的,无非是想与她成其好事罢了。
但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却不同,他似乎只是来找一个喝酒听曲的地方,丝毫没有其他寻芳客眼中的那种炙热。
忽然,外面一阵吵闹,扰乱了琴音。
男子睁开了眼,眉头微皱。
诗诗脸色一变,听出了赢荡的声音,她缓缓起身走到酒桌前,行了一个万福,“大人,请你别见怪,是贱妾的一位朋友来了,容我出去看看。”
男子一听,倒是没有为难,“姑娘若是有事,只管去吧。”
诗诗又是一个万福,盈盈起身,开了门出去。
楼梯口,赢荡正在发怒,他很生气,特别生气,可是一看到拐角处走来的诗诗,脸色立马又好了起来。
“诗诗。”叫的很热情,就好像情人之间的亲呢。
“赢公子,请随我来。”
诗诗没问他发生了什么,直接将他领到一个雅间。
见了屋,赢荡关了门,上了栓,不待诗诗姑娘说话,自己却先开口,“诗诗,我给你看个宝贝,坐到我的边上来。”说完,主动走到床边坐下。
诗诗脸一红,她自幼被传授教导床第之事,知道许多寻芳客爱说谐音之类的荤话,可她有自己的底线,卖艺不卖身,遂开口,“赢公子,请自重。”
赢荡一愣,知道她误会了,连忙从怀里掏出诗词,起身走了过去,“我说的是这个。”
诗诗暗啐自己多想,展开纸张,一字一字细读。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