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脸吧。”王跃递上一条手帕,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子。
“谢谢!”洛欣接过手帕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只是一条小小的手帕,却能让他感受到王跃浓浓的关心之意。
“现在好点了没?”王跃戏笑着看着她。
“嗯。”洛欣害羞的低下了头,有些不敢看王跃。她没想到自己在王跃面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放声痛哭,王跃虽然年纪比她还小,却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让她忍不住把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
“这样就对了,以后心里要是有什么苦闷,就痛快的发泄出来,不要憋在心里。”王跃伸手在洛欣的头上揉了揉,这一切做的很是自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年纪比对方还小,这样做出来会让人感到很怪异。
“嗯,会不会觉得我有些懦弱?”刚才哭的稀里哗啦的,哭的时候是痛快了,哭完了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谁都有脆弱的时候,谁都有哭泣的权利,心情苦闷的时候就发泄出来,我觉得挺好的。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要给我说出去,其实有的时候我也很想大哭一场。”这丫头在他面前一番痛哭,王跃不仅没有反感,反倒觉得她很真实。
“扑哧”一声,洛欣捂着嘴笑了出来,抬手在王跃的胳膊上捶了两下,说道:“你哭吧,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那不行,那我岂不是有把柄握在你手里了,万一你威胁我怎么办?”王跃哈哈笑着说道。
“王跃,想不想喝点酒?”洛欣今天本来就心情不好,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凉亭里坐着。和王跃聊了一会儿后,又被勾起了心底的想念家人的心思,心情变得更加烦闷,现在急需一个发泄的渠道。
“好。”王跃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他的心里也有些苦闷,喝酒似乎是个不错的发泄方式。
婢女很快就端着酒菜走了上来,边往桌上摆酒菜,边好奇的看着王跃。
从洛欣姐妹来到落叶宗,就一直是她在照顾。洛欣不是第一次晚上喝酒了,不过和男子一起喝酒,却是她第一次见到,而且还是大半夜的时候和男子单独喝酒,这就让人觉得有些意外了。
婢女摆好酒菜就退了出去,不管洛欣和什么人喝酒,都是她的自由,和她一个婢女没有关系。
“来,王跃,先干一杯。”洛欣端起酒杯,咣咣咣和王跃连干了三杯。
“哈”小嘴一张,吐出了一口酒气。
“王跃,你知道么,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喝的这么痛快了。”三杯酒下肚,洛欣的小脸上升起了一抹醉人的红晕。
“高兴就多喝点,我今天舍命陪君子,陪你喝个痛快。先吃点东西再慢慢喝,喝快了容易醉。”王跃开口劝到,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在一起喝酒,他要是把洛欣给灌醉了,回头他就解释不清了。
“好,听你的,慢慢喝。”洛欣的确听话,端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看到她听进了自己的话,王跃心底略松了口气,陪着她喝了一口。
几杯酒下肚,两人也放开了心思,开始讲述各自的生命历程。
“小时候,爹爹很喜欢喝酒,那时候家里穷,每次只能买很少的酒,买的还是很便宜的劣酒,可是他就好像品尝佳酿一般。看到爹爹喜欢喝酒,我还以为酒是很好喝的东西,有一次趁爹爹不在,我就偷偷的喝了一口,那酒很躁,喝进肚里好像吞了一口火一样,就是那一口酒,让我醉了一天一夜。从哪以后,我就知道酒不是好东西,再也没有喝过。”说到这里,洛欣端起酒杯,和王跃又干了一杯。
“来到落叶宗的时候,我才十岁,想念爹爹,想念娘亲,想的受不了,经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有一天,我想念爹娘想的又一次睡不着觉,突然想起了酒的味道,就让婢女给我拿来了一壶酒,就是我们现在喝的这种酒。”洛欣举起酒杯冲着王跃晃了晃,再次一饮而尽。
“这一壶酒下肚,我终于能睡着了。从此,我就喜欢上了酒的味道,每次心情烦闷睡不着觉的时候,我就会坐在这座亭子里喝酒,慢慢的,我喝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能喝。以前我都是独自一人在这喝酒,你还是第一个陪我喝酒的人,为了感谢你陪我喝酒,咱们干一杯吧。”看的出来洛欣确实很能喝酒,每次端起酒杯都是一饮而尽。
“上次和你分开以后,我终于有机会回家去看看,那是我这八年唯一一次回去。要不是我叫了声爹娘,他们都没认出来,站在他们面前衣着华贵的女子,就是当年那个乡下野丫头。”洛欣再次端起酒杯,又是三杯酒下肚。
“看到我和妹妹回去,娘亲只知道抱着我俩哭,爹爹高兴坏了,杀鸡宰羊一个劲的给我们张罗饭食。尽管家里的饭食简陋,比不得落叶宗的餐**致,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饭后,他们拉着我的手,开心的给我讲述家里的变化,其实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我却听的津津有味。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爹娘那么高兴,两位老人家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洛欣又是三杯酒,端起酒壶摇了摇,一壶酒足有将近两斤,已经被他俩不知不觉的喝光了。
“唉,没酒了。小雪,再拿壶酒过来。”小雪就是刚才拿酒过来的婢女,听到洛欣召唤,连忙又端了壶酒过来。
因为洛欣喜欢喝酒,小雪专门给她准备了一些佳酿,这酒的度数不高,也就是十五六度,喝起来酸酸甜甜,应该是特意为女子酿制的。
小雪下去之后,洛欣接着开始讲述。
“爹娘确实老了,爹爹往日挺拔的身体已经变得佝偻,娘亲的眼神也有些看不见了。他们可才不到四十岁啊,要不是因为思念我们,怎么会老的那么快。那次我在家住了三天,给爹爹买了很多酒,都是镇子上最好的碧玉烧,给娘亲买了很多她喜欢吃的桂花糕,可是再好的东西,也弥补不了我们不能陪在他们身边的愧疚。三天里,爹娘始终围在我和妹妹的身边,不舍得离开一步。不管再怎么不愿意,我和妹妹都必须要回到落叶宗。离开的哪天,爹娘一直送我们到镇子上,如果不是我们强行阻拦,恐怕他们要一直把我们送回落叶宗。”说到这,洛欣又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着父母久久不愿离开的身影,我多想告诉他们我不走了,可是我不能这么做。落叶宗门规森严,如果私自脱离门派,不仅我和妹妹要接受惩罚,就是爹娘也要受到我们的牵连。”洛欣又喝了杯酒,接着说道:“现在又是三年过去了,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唉,有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害怕等我回去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已经不在了,爹娘只有我们两个女儿,不知道将来他们老去的哪天,会有谁陪在他们身边。”
说完,洛欣又开始喝酒,这次用酒杯感觉不过瘾,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倒去。
“张欣,别喝了,这么喝会出事的。”他从头到尾都很安静,无声的听着洛欣发泄心中的苦闷。现在看到洛欣不顾一切的痛饮,王跃急忙抢下她手里的酒壶。
“唉!”酒壶被王跃抢走,洛欣叹了口气。
“我爸爸是名军人,印象中,他很少有时间回家,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几次。直到我八岁那年,家乡发生了一场大洪水,爸爸就在那场灾难中,为了保护人民的利益牺牲了。我和妹妹从小就是被妈妈带大的,在爸爸牺牲的时候,我甚至感觉不到有多悲伤。直到几年以后,我找到了爸爸的一本日记,我才知道,原来爸爸不是不爱我们,他只是没办法,在大家面前,他只能舍弃自己的小家。”现在想起来,王跃还是会因为当初我的不理解感到愧疚,可惜没办法,父亲的遗体已经火化,即使他能找到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也救不回父亲了。只能把这一切补偿在母亲和妹妹身上了。
“你爸爸是个英雄,为了你爸爸,我们干一杯吧。”洛欣又找到了一个喝酒的借口。
虽然感觉洛欣已经有些喝醉了,但是她找的这个借口,王跃还真没办法拒绝,只好端起酒杯陪着她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说说笑笑闹闹,桌上的菜没吃几口,酒倒是越喝越多,很快第二壶,第三壶,第四壶……
两人光顾着喝酒,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那里,一只巨大的爪子捂在她的嘴……脸上。
看那动作,巨爪本来是打算捂住她的嘴巴,可是爪子太大,把她的整张脸都盖在了爪子下面。
身影的小手正在用力抓着巨爪,两者差距太大,不管她怎么用力,巨爪都是纹丝不动。
随着张欣的诉说,小巧身影一愣,逐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眨眼间,脸上的泪水接连而下,慢慢汇聚成了一条小河,顺着巨爪的缝隙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