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夏衡坐在软榻上看书，夏阳、夏安和燕临围在一边的桌子旁边商量事情，夏阳抱着茶杯一个人坐在一边看着对面的燕临他们。夏安手边放着墨和纸，手里握着支笔，燕临手里也拿着几张纸，凑在夏安旁边说话，只见夏安突然一下像是跳起来了一样，对着燕临说：“八千两？就那几个门你跟我说要八千两？你是直接用银子做门吗？”
“啧，话怎么能这么说呢？那可不是一般的门，那是镇抚司的门，是要关犯人的，一般的门怎么能行？这门是要定制的，质量要好，门锁要精巧，那自然是要多花点儿钱的。”
夏阳接着说道：“就是就是，这该花的钱，是不能省的。”
夏安一脸为难地说：“话是这么说，可这八千两也太……”
夏安说完又朝着朝着燕临问道：“我问你，镇抚司，户部大概能拨多少？”
燕临比出三个手指示意夏安，说：“估计是三万两。”
夏安哭丧着脸说：“三万两也太少了吧。你就一个门就要八千两，那夏宅这儿得拿多少钱啊。”
燕临无奈地笑笑说：“那也没办法啊。东厂的镇抚司，他们肯定不愿意建起来，能拿这些就不错了。”
燕临解释完夏安还是一副肉疼的样子，夏阳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儿，没事儿，反正这钱是爷的钱，咱们不心疼。”
夏衡在一边听到夏阳的话扭头瞥了他一眼，夏阳连忙说：“这是安慰，安慰。”
“那这钱也要从我眼前过嘛。”
这边说着话，苏季从门口走进来，刚一进门侧头看到了围在桌子旁边的燕临他们，带着笑意说道：“你们几个在这儿商量什么呢？难得啊，连燕临也在。”
听到苏季的声音，夏衡把头抬起来看着他，燕临他们也站起来行了一礼：“苏大人。”
苏季连忙摆手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苏季一边说着一边朝软榻走了过去坐在了夏衡对面，夏衡放下手上的书倒了杯茶放在苏季面前，苏季坐好朝夏衡问道：“他们那边商量什么呢？”
夏衡答道：“我打算在东厂建一个镇抚司，交给燕临负责了，正跟夏安他们商量预算呢。”
“镇抚司？是因为沈昱莫的事儿吗？”
夏衡思考了一会儿说：“算是吧，也免得总去锦衣卫，到底不方便。”
“也是。对了，沈昱莫的尸首送回去了吗？”
“送回去了，交给他家人了。”
苏季叹了口气，惋惜地说：“可惜了，沈昱莫也算是个很不错的人，就这么白白丢了性命。”
夏衡没说话，也叹了口气，低头摆弄了一下茶杯。苏季眼睛一偏看到了桌子边坐着的燕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夏衡：“诶，燕临婚事是不是快了？”
夏衡正要回答他，一边的燕临连忙转过头冲这边说道：“快了快了，定在十一月了。”
夏衡无奈地笑了一下，苏季回头看着燕临带笑说：“你耳朵挺尖啊，这你都听见了。”
“他这几天遇见认识的人就跑过去跟人家说婚期，正好你刚才给他递了话茬。”
燕临笑了笑说：“好不容易把婚期定下来了，高兴嘛。苏大人，等到时候我给苏大人递请柬，大人可一定要来啊。”
“那肯定，我一定去。那可是忠勇伯府和清远侯府的喜事儿，我自然是要去见见世面的。”
燕临笑了笑没再说话，又和夏安去商量镇抚司的事了。苏季也回过头低头喝了口茶，抬头看着夏衡说：“对了，我这几天要去一趟杭州。”
夏衡看着他有些奇怪地问：“杭州？好端端的去杭州做什么？”
“杭州有个案子，是什么，持凶伤人，伤的是一个杭州那儿挺有声望的地主。浙江臬司衙门的人觉得是因为那个地主仗势欺人，故意压榨凶手，凶手没办法才伤的人，意思是他应该是无罪的。但是那个地主又说他是按照先前填的单子收租子的，这租也已经交了好几年了，他突然不愿意交了是因为贪赌手上没钱了故意想赖掉而已。反正就是乱七八糟的，廷尉的意思是让我过去一趟查查看什么情况。既然你不知道的话，那就应该是你刚好把奏本岔开了。”
夏衡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按理说就算案子的起因存疑，可那凶手伤人是事实，怎么臬司衙门会觉得无罪呢？”
苏季无奈地笑了笑问道：“你还记得浙江按察使是谁吗？”
“浙江按察使？”
夏衡仔细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地说：“噢~，许镜清啊，我说呢。”
“许镜清这人判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人心肠软，最容易偏向看起来弱势的人，他这一偏找到的证据都是有利于弱势一方的。当然也确实是强势的人犯事儿的情况多一些，所以多数案子下他这么判也没问题，关键是那也不一定每次都是弱者有理。先前大理寺就查出了他那儿几个案子的问题，但是他这人名声好，政绩也不错，你又拿他没办法。之前都是大理寺审核的时候把不对的案子改判的，但这次那个地主不依不饶的，就非要许镜清查清楚还他个公道，实在没办法了，廷尉只好让我过去一趟。”
“啧，确实挺麻烦的。那你什么时候走啊，去多久？”
“顺利的话三天后走，不算来回路上，在杭州大概待一个月。”
夏衡点了点头说：“行吧。”
夏衡说完在身上翻了翻，从腰上取下了一个令牌递给了苏季，苏季迟疑了一下接过它有些莫名其妙地问：“给我这个干什么？”
“把东厂的令牌拿上，过几天我给你安排几个东厂的人跟着，要是有个什么情况的话你可以联系各地东厂的人。”
苏季听他说完无所谓地说：“嗨，我不过就去一趟杭州而已。虽说我不想带太多人麻烦，可该安排的人我会安排的，用不着这个。”
夏衡接着劝道：“拿着。杭州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仔细点儿好，小心别把你自个儿小命撂在那儿。”
苏季听他这么说笑了笑把令牌收了回来小心地挂在了自己身上说：“那行，那我就收下了。多谢。”
“没事儿，拿好别忘了。”
苏季挂好令牌抬头又跟夏衡说：“我打算回程的路上去无锡拜访一下沈老。”
苏季压低声音接着说：“我想着，沈老当年是内阁首辅，当年的情况他应当是清楚的。”
夏衡想了想说：“倒也可以，但是当年你祖父苏老与苏党关系密切，沈老又跟东林交往颇深，当年沈老为了避嫌也没有参与苏家案子的会审，也不知道当年的事，他能说多少。”
“沈老在朝中向来名声颇好，人又温和谦逊，想来若是他知道的，一定会告诉我吧。”
夏衡点了点头说：“不管怎么样总归是要去拜访一下的，毕竟沈老在朝中众人心里的影响还是很大。”
“嗯，总归是要过去的。”
苏季说完转过头看着书房的门，门口的阳光铺洒了下来，织成了一缎金色的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