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港口城市的车站,我看见张扬站在路边朝我挥手。
心中突然很暖。想起之前单位新来的一个小女孩,热情澎湃的喜欢着她的组长,我们旁敲侧击的告诫她,这份感情不会长久。她说,姐姐你知道吗,我这个年纪,喜欢一个人根本不考虑以后。
那种年轻勇往直前的冲劲和自信多年来让我羡慕不已,此时此刻我和张扬的感情,也让我安心的不用瞻前顾后,不用患得患失。
张扬伸出手来打算给我一个拥抱,林子茜风一样的挡在我前面,好似一只护崽的老母鸡,“干啥干啥,我家豆豆是你想抱就抱的吗。”
“你给我闪开,碍事”。张扬单手就给林子茜扯到了一边,重新将他的双手伸过来,将我拥进怀中。“好久不见,小仙女”。
“别整的这么腻歪,这才一星期不到,可别把你的主意打到我豆豆身上”。林子茜再次横在我们中间,牵着我就直直的往前走,猛然发现方向不对,又拖着我绕了回来。
这次入住的客栈临近海边,开窗就能看见浅白的沙滩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等着下海。
张扬预定了一个大房间,把位置最好的一张大床留给我,自己选了旁边的小床,残忍的将林子茜扔到了最角落的沙发上。林子茜对此很不满,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张扬一句话怼回:没钱还这么多事。
后来我偷偷的问过张扬,为何对小姑娘这么凶残。
张扬沉思了一会,“我有个堂妹,十几岁的时候觉得同性恋很洋气,在酒吧跟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厮混好几天,我二婶着急的不行,自己偷偷摸摸开着车出去,匝道口跟人相撞,一条腿没了。”
张扬说这个事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太过认真,我也终于明白,他是真的不喜欢林子茜这个状态。我也尝试的表达过,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张扬说:“你说的没错,她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我也有不喜欢她们这一类人的权利,这是一条荆棘满布的道路,她既然要走,就要做好被人不喜的准备。”
那是我第一次直视,不被接受的同性。
林子茜对此并不在意,似乎张扬也就是个甲乙丙丁。她依旧乐呵呵的跟我谈天说地,与我穿街走巷,有时候还会不顾张扬的黑脸,赖皮的让人帮忙扛着相机,用她的话说,白捡一个三脚架,当然,有时候张扬拍的不能让她满意,她也会直接怼张扬:你还不如个三脚架。
忙活了几天的视频,我也打算休息休息。
张扬去了近郊探望朋友两天,临行前再三叮嘱我们说今天有台风,不能出门。我和林子茜都惦记着外面的沙滩,再看天气预报说这个台风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趁着张扬不在,背着泳衣就出了门。
我们去了距离客栈大约一小时车程的一个海滩,这里人少水干净,林子茜瞧着旁边的礁石造型独特,非要拉着我过去拍几张照片。天色越来越暗沉,沙滩上的人都开始离开,我们也本着惜命的原则准备撤退,林子茜突然发现石缝中一只五颜六色的小鱼,开心的便去抓鱼。
印象中似乎我们并没有逗留太久,天色却突然黑了下来,瞬间狂风大作,我们有些惊慌,赶紧往岸边跑,不料石头太滑,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石块上太多细小的贝壳残渣,将我的小腿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
林子茜吓的愣住了,我顾不得受伤的腿,拉着她一拐一拐的继续往岸边走。此时的海滩上空无一人,毫无遮挡物,狂风肆虐,大雨滂沱,我们躲进这片海滩的公交停靠站台,发现旁边不远处停着一辆敞篷的跑车,一个骚气男正平静的撑着伞,点着烟,坐在车中。
我和林子茜面面面相觑,还有这种操作?
骚气男也看见了我们,居然还溜着车来到我们面前,“鄙人姓王,单名一个坤字,这位姑娘小腿受伤需要及时处理,夏日炎炎又被海水浸泡,小心伤口感染。”
刚才忙着逃命,都忘了被划伤的事,被他这么一说,确实觉得小腿疼的厉害。
这位神叨叨的王坤先生,灭了烟,闭了伞,从车里掏出纸巾,将我伤口上的沙和泥土擦拭干净,又从车里掏出一片阿莫西林,将粉末洒在我腿上。
整个过程我和林子茜呆如木鸡,王坤先生也只字不提,等着一系列结束,便和我们静静的站在雨中。
这大概是我人生25年中最诡异的片段。
待雨小一些,王坤先生提议送我们回市区,我瞅了瞅那辆不常见的四座跑车,跟着林子茜一起上了车。我很少坐跑车,林子茜倒是轻车熟路,帮我调节好了位置。
到达市区以后,王坤先生将他的伞送给了我,自己驾着车消失在雨中。
“这倒是一场新奇的搭讪”林子茜咂咂嘴,啧啧道。
“这不算搭讪,顶多是学**”我回应,“赶紧扶我回去,腿要断了”。
“我擦,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锅,我今晚上自己跪榴莲。”林子茜赶紧扶着我回到酒店。
一进门,便看见张扬顶着一张臭脸坐在客厅,瞥见我的小腿伤口,翻出背包中的小医药箱,仔细的清洗消毒又包扎,整个过程也是一句话不说。
“那个,我和林子茜也是一时玩性大起,不是不听你的建议,就是没有控制住自己”我小心翼翼的解释道,突然不说话不叨叨的张扬让我适应不了,我也明白这种沉默于他来说便是真的生气。
“嗯,把衣服换了”张扬转身出门去,“我去买点吃的”。
我低头一看,自己还穿着紧身的泳衣,瞬间老脸一红。